岑理在她身邊坐下，看到了她餐盤裡沒怎麼動的飯菜。
“你怎麼了？”他問，“怎麼都沒吃？”
工作上再不開心，也不能發泄到不相關的人身上，池柚搖搖頭，趕緊夾了口飯往嘴裡送。
“哦，我剛玩手機去了。”
“都冷了。”岑理說。
池柚嚼了嚼，確實有點冷了。
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問：“我再去幫你打一份？”
池柚搖頭：“不用了，那太浪費了。”
“我幫你吃，”岑理拿過她的餐盤，“再給你打一份一樣的菜可以嗎？”
池柚不好拒絕，小聲說了聲謝謝。
等岑理走後，孟璇才羨慕地嘆息：“有男朋友真好，吃不完的還可以讓他幫忙吃。”
王凱寧有些無語：“你這是找男朋友還是找食物回收處呢？不喜歡吃的給男朋友吃，吃不完的也給男朋友吃。”
“你懂什麼，”孟璇說，“這叫女朋友愛的投喂。”
王凱寧呵呵一聲：“豬的投喂吧。”
兩個人吵了幾嘴，一向話痨的池柚卻沒什麼反應。
王凱寧看她還盯著手機，問：“看什麼呢？剛過來的時候就看你一直盯著手機，男朋友過來了都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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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璇替池柚回答：“她在看今天發的PV。”
王凱寧懂了：“哦那個啊。”
然後他又感興趣地問池柚：“評價怎麼樣？你的新屠夫是不是一水兒的好評？”
池柚笑了笑：“還行。”
“還行就行，我們部門忙了一上午還沒來得及看呢。”
“你也沒看嗎？我也沒看哎，太多人發了，”孟璇說，“我首頁都被刷屏了，說真的，我們公司宣傳也太舍得花錢買營銷了吧。”
王凱寧：“啥意思？”
孟璇直接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看。
“我以為我們最多就是找遊戲科技區的一些博主做推廣，結果你看，廣告都打到美妝區了。”
做推廣這個事兒王凱寧之前聽宣傳那邊說過，但是那邊具體花了多少錢，找了多少博主幫忙推廣，他不大清楚。
接過孟璇的手機一看，他也驚了。
這是真舍得花錢啊，不過比起當初他們公司的另一款古風遊戲花大價錢找了個頂流女明星來代言，破曉隻是找了一些博主而已，已經算是省錢了。
孟璇的關注列表特別雜，幾乎什麼類型的博主都關注了，然而這些平時看起來專業八竿子打不著一邊的博主，都在今天同時為破曉做了宣傳。
“你怎麼還關注了野外生存的博主？”王凱寧翻著她的列表，問，“你要去亞馬遜森林冒險嗎？”
“隨便看看解壓而已。”
“哇，你還關注了我們學校啊。”
“全國前幾的大學我都關注了，”孟璇嘴裡嚼著飯說，“高考考不上，我還不能關注一下嗎？除了你們學校，我還關注了你們學校畢業的好幾個博主。”
王凱寧翻了下，真的好幾個他的校友。
“那你倒是跟我互粉一下啊。”
“你的號有被我關注的價值嗎？”孟璇翻白眼。
王凱寧切了聲，突然咦了一聲。
“你還關注了這個黎之月啊。”
“哦，我之前想去國外留學，就關注她了，”孟璇說，“而且她也幫我們遊戲做了宣傳，是不是因為她知道我們公司很多她的校友啊，所以免費給我們打廣告？”
“免費個屁，她也收了錢的好吧。”王凱寧說。
孟璇聽出不對勁來：“嗯？你們認識？”
王凱寧意味深長道：“何止認識。”
孟璇曖昧一笑：“前女友啊？”
王凱寧：“不是我的。”
“那誰的？”
王凱寧沒說話，接著用下巴無聲指了指對面岑理的空位，一挑眉，一撇嘴，用唇語說“他的”。
秒懂過後，孟璇突然瞪大了眼。
王凱寧趕緊又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池柚。
幸好這會兒池柚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沒有注意到他們倆的互動。
沒多久岑理幫池柚重新打飯回來了，孟璇隻能暫時憋住。
吃完飯，池柚說想下樓去走走，讓她陪著，孟璇急著找王凱寧打聽八卦，直接說：“額，我有點事兒，要不你找你男朋友陪吧。”
池柚猶豫地看了看岑理。
岑理隻說：“走吧，我陪你。”
等兩人走了，孟璇迅速把王凱寧拉到了公司樓下的奶茶店，給人買了杯奶茶。
然後她拿著手機，指著關注的那個“黎之月”的博主號問：“前女友，真的嗎？”
王凱寧咬著吸管說：“真的，她真名叫徐如月，經管的，就那個把岑理綠了的，我之前跟你說過。”
“這世界也太小了吧，”孟璇感嘆道，“我關注的留學生博主，居然是岑理的前女友。”
“留學生那麼多，誰知道你就剛好關注了她。”
“畢竟她是你們清大畢業，有學霸光環，長得也好看，就關注了唄，”孟璇語氣復雜，“她知道破曉是岑理做的遊戲嗎？知道的話應該不會願意幫前男友的遊戲打廣告吧。”
“她知道，岑理大三的時候用這個遊戲的雛形在設計大賽上拿了獎，那會兒她還沒出國呢。”
孟璇：“那她還——”
“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王凱寧扯扯唇角說，“而且她是主動找上門合作的。”
“……岑理知道她找上門合作這件事嗎？”
“不知道，他一心搞技術，網上營銷這些，從來都不管的。”
“到底怎麼了？”
在公司樓下花壇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下，岑理淡淡開口問。
池柚衝他眨眨眼：“什麼怎麼了？”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被他安靜地看著，池柚抿唇：“不知道。”
這時突然有隻手伸過來，掐了掐她的臉。
“臉都垮成這樣了，還說不知道？”
池柚也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的臉很垮嗎？她還以為自己把情緒掩藏得挺好的。
這就是她的毛病。
平常太開朗，也太活潑，給人的印象太陽光，周圍的朋友們隻記得她笑起來的樣子，好像她天生就是個開心果。
生在幸福的家庭，身邊的人都對她好，所以她的情緒一直以來都很外放。
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即使藏得再好，但熟悉她的人一眼看過去，還是能發現，這姑娘不高興了。
池柚猶豫著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今天不是發了PV嗎？我畫的那個新屠夫，評價不太好。”
岑理微微蹙眉，沒說什麼，從兜裡掏出手機。
一條條評論翻下去，池柚跟著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第一次看的時候看到這些差評，還有點難受，但現在再看一遍，好像又沒那麼難受了。
池柚有些感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看完評論後，岑理退出了自己的賬號，重新換了個號登錄。
看他登錄的號，池柚驚訝道：“你有破曉的官號密碼啊？”
“一直有，但是不經常登，”岑理低頭操作，“我刪一下評論。”
“別刪別刪，你要是刪了評論會逆反的，說你捂嘴。”池柚趕緊攔著他。
岑理看著她：“確定不刪？”
“不刪，”池柚說，“刪了就不止是我畫的新屠夫被罵了，整個遊戲都得被罵，我不能連累其他人。”
這是岑理做出來的遊戲，她可不能因為自己畫的角色被罵了，就把他的心血也拖下水。
岑理語氣平靜：“就算沒有你的新屠夫，破曉平時也沒少被罵。”
說完他用手機打開遊戲論壇，翻出一些評價給她看。
什麼垃圾遊戲、騙錢遊戲、優化狗屎，畫面血腥影響青少年心理健康發育，要去跟教育局舉報，還有一些噴髒的話，總之各種評價都有。
池柚看得皺眉。
她明明記得破曉這款遊戲剛面世的時候，都是全網的好評。
這幾年破曉的名氣越來越大，玩家群體也越來越大，除了遊戲本體外，各種衍生和周邊產業也都發展得如火如荼。
“一件作品發出來，就是要被大眾評價的，褒貶不一很正常，”岑理說，“褒貶不一的人越多，就代表你的作品越受關注，作為創作者，這是值得開心的事。”
池柚嗯了聲。
她低著頭，一隻手搭上她的頭頂，輕輕撫了撫。
“破曉被罵的時候你會難過嗎？”她小聲問。
岑理誠實道：“剛開始會。”
畢竟那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遊戲，不光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孩子。
“那後來怎麼就不會了？”池柚好奇地問。
她的性格是真的好。
會難過，也會不高興，但自己很快又會恢復元氣。
此刻她睜大了雙眼看著男人，一副要向他取經、求知若渴的模樣。
岑理淡淡笑了下，指尖彈了下她的臉。
“因為賺錢了啊。”
池柚：“……”
有道理。
賺那麼多錢，被罵兩句怎麼了。
每年給她那麼多錢，隨便罵好嗎。
沒取到經，池柚撇嘴，嗔了他一眼，有些無語：“你有遊戲分成那當然啦，我隻是拿工資的，被罵了又不會多給我發工資。”
“你想多要點工資？”
池柚覺得他這個問題有點腦殘：“錢誰不想要啊。”
岑理挑眉，提議道：“那我每個月的工資給你？”
池柚一愣。
他又問：“要不要？”
天上才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下來，他好端端把工資給她，肯定有貓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