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蘇煙煙提了離婚。
除了錢，其他我都不要。
蘇煙煙託腮冷笑，「你那愛如命的兒子也不要了？」
「不要了。」
因為，孩子五歲的生日願望是，
「媽媽和爸爸能離婚嗎？我想要曉暉叔叔當我的爸爸。」
1
我把離婚協議書遞給蘇煙煙。
她看它，和看桌上的任何一份普通文件沒差別。
眸光清冷疏離。
她對我的炙熱，大概隻在夜晚纏綿悱惻時才有。
「秦陽，鬧脾氣也要看場合，這裡是公司。」
她篤定我舍不得離婚。
隻不過是爭風吃醋的手段罷了。
「我沒鬧。」
我在會客室被安排得跟普通訪客一樣，足足等了她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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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時不時接收旁人憐憫的目光。
怎麼會是鬧呢？
「辛曉暉來找蘇總，一分鍾都不用等的。」
「所以傳言蘇總討厭她老公，是真的咯？」
是真的，他們的蘇總確實不喜歡她老公。
她喜歡的人，一直是辛曉暉。
「蘇煙煙，我想離婚，越快越好。」
「秦陽，你搞什麼？」
蘇煙煙這才垂下眼眸看協議書。
「秦陽，離婚你隻要這點錢？」
是啊，當初她意外懷孕時，她本意是用這筆錢給我當封口費，讓我走人。
可是我沒走。
因為我是一名穿書攻略者。
娶蘇煙煙當老婆，保護蘇辰平安落地ẗúₐ，是系統安排給我的任務。
當然，我是一個男人，我也想對她負責任。
可惜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暖不了蘇煙煙的心。
我們，沒有以後了。
這筆錢，就當是遲來的補償吧。
協議上的五千萬，對她來說是九牛一毛。
對我而言卻是一筆巨款，足夠我愉快地生活了。
蘇煙煙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昂貴的高定套裙把她襯得更加冷豔迷人。
她託腮冷笑。
「隻要錢？」
「你那愛如命的兒子也不要了？」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要了。」
2
從前我是很愛蘇辰。
雖然他跟蘇煙煙姓，但畢竟與我血脈相連。
五年來，他成長的每一個過程都傾盡了我所有的耐心和愛。
盡管我背負著外界對我的罵名「吃軟飯」，我也在所不惜。
也許是恨屋及烏吧，蘇煙煙反而對蘇辰沒什麼感情。
他出生後蘇煙煙看他的第一眼，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長得很像秦陽。」
說完便把蘇辰扔給了家裡的保姆。
可奇怪的是，蘇辰卻喜歡極了蘇煙煙。
他語言天賦極好。
剛滿三歲就能冷著小臉對我說：「媽媽不回家，是爸爸你的問題。」
我隻當他是童言童語。
後來四歲時，他第一次見到離婚回國的辛曉暉。
回家後跟保姆說：
「難怪媽媽喜歡曉暉叔叔，我也喜歡。」
「曉暉叔叔比爸爸好，比爸爸更會哄我開心。」
就因為我不讓他吃太多的糖果。
他氣得嘟起嘴巴。
我剛從廚房出來，就聽到他的指責。
忍著心裡的不適輕聲說：「辰辰，爸爸賠你新的糖果。」
「爸爸親手做的，雪梨加山楂的組合，美味又健康哦。」
他卻一把抓起我做的梨楂糖，狠狠地扔進垃圾桶。
大聲喊道：「我才不要你做的垃圾，我就要曉暉叔叔從意大利帶來的高級糖果。」
「我就想蛀牙怎麼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
我用心呵護的兒子，和他媽媽多像啊，都捂不熱。
尤其在他五歲生日宴那天。
母子倆都邀請了辛曉暉。
插蠟燭時，我腦海中卻突然響起消失已久的系統聲。
「宿主，久等了，我回來了。」
盡管旁人聽不見它的聲音，我還是下意識地走到廳外。
「宿主，你的任務已完成，有足夠的積分可以回去了。」
在原來的世界，我意外受傷成植物人。
因此跟系統達成交易，完成任務即可醒來。
「你也可以選擇留下，畢竟你現在有家了。」
「在原來的世界裡，你隻是單身呢。」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
蘇辰替我做了決定。
我剛踏入廳內，耳邊就傳來他的生日願望。
聲音清脆，響亮，甚至完全不避諱我。
「媽媽和爸爸能離婚嗎？我想要曉暉叔叔當我的爸爸。」
眾人都愣了一下。
蘇煙煙隻是微微皺眉，「換一個願望。」
辛曉暉笑了一下，「哎，不能這樣說哦，你這小子，太可愛啦。」
可是眼底卻是抹不去的得意之色。
我笑了一下。
轉身對系統說：「幫我回家吧，一秒都不想等了。」
3
但系統卻告訴我一個噩耗。
「自從中央系統接收了太多二穿，三穿的宿主，現在脫離系統也有冷靜期。」
我蒙了。
系統輕咳，「就像你們人類的離婚冷靜期一樣，需要等等。」
「等毛......」線球。
我默念要文明用語，克制地問，「等多久？」
「三年。」
「三年？」
「系統老六，你們那種不種黃花菜，怕不怕菜涼？」
系統愣了一下，「宿主，你罵人有點高級哦。」
它沉默了三秒後說：
「就當我消失這麼久的補償，給你增加三分之一的積分，兌換你植物人狀態醒來後，身體健康完好。」
「行，那我把婚先離了。」
這就是我站在蘇煙煙辦公室的原因。
「蘇煙煙，離婚吧。」
蘇煙煙啪的一聲，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
她吐了一口煙圈，笑得散漫。
「秦陽，你難道忘記了？」
「是誰在五年前說沒有蘇辰，他就會死的？」
這話是我說的。
那年，蘇煙煙聽到辛曉暉在國外結婚的消息。
便狠狠地糾纏了我一夜。
也就在那一夜，她懷上了蘇辰。
蘇煙煙一開始冷漠地要流掉蘇辰。
我想起系統的話，「現在流掉，代表任務失敗，蘇煙煙也會因為這場手術意外失去生育能力。」
隻好求蘇煙煙，「孩子沒了，你會受傷，我也會死的。」
如果我不求她，以她在商界女強人的作風，有的是法子對付我。
蘇煙煙這人，對誰都挺狠的，包括她自己。
她唯一的軟肋，是在福利院一起生活過，還救過她的辛曉暉。
後來辛曉暉被富貴人家收養。
蘇煙煙從小性子野，一路豁出命地從小太妹登頂商界女大佬，也是為了能夠得到辛曉暉養父母的認可，嫁給他。
可惜她告白的碩大對戒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就傳來辛曉暉結婚的消息。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
蘇煙煙突然問我要不要結婚。
也是因為辛曉暉的一句話。
「煙煙，我結婚了，希望聽到你的好消息。」
4
我看著蘇煙煙這張好看的臉。
心裡卻在想。
希望以後都不要再看見她了。
我淡淡地說：「既然你們母子倆都喜歡辛曉暉。」
「離婚後，你們可以組建家庭，大家都開心，不好嗎？」
蘇煙煙眯著眼看我。
輕蔑地笑了，「欲擒故縱？」
而後她斂去笑，狠厲地說：「想玩兒是吧，我奉陪。」
「加上一條，離婚後沒我的同意，你永遠不準私自見蘇辰。」
威脅我？
若是從前，這對我是致命的傷害。
因為愛，讓人有軟肋。
但是現在，我誰都不想愛了。
所以我沒有軟肋。
在她挑釁的目光下，我平靜如水地回道，「行。」
她卻愣了一下，眼眸沉下去。
抓起筆，在協議上快速飛舞了幾下。
然後扔了一份給我。
我撿起協議轉身離開。
蘇煙煙眼裡像含著冰。
「秦陽，你今晚就滾出蘇家。」
「也行。」
我現在的情緒，穩得可怕。
但隨即又停頓腳步，微笑著問她。
「離婚證還沒領，就讓我提前滾了？」
「我不白滾，合同裡的該付我的錢麻煩提前支付一下，謝謝。」
蘇煙煙臉上含著一絲慍怒。
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在錢方面，她還算大方。
不出意外，我明天就會收到那筆五千萬。
挺好。
5
看著秦陽頭都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蘇煙煙心裡莫名有些許煩躁。
正在這時，張特助拿著文件走了進來。
她跟了蘇煙煙很多年，說心腹也不為過。
「蘇姐，陽哥要離婚？」
吞雲吐霧間，蘇煙ƭů₅煙冷聲說：
「不過鬧一下而已，他不敢。」
「他怎舍得扔下蘇辰？」
張特助笑了一下，「說得也是，陽哥那麼愛你，愛孩子，也許就鬧鬧小情緒，蘇姐你哄一下就好。」
「不用哄，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出三個月，他會跪著回來求我原諒。」
張特助笑了笑，放下合同走出去。
蘇煙煙俯瞰三十樓層外，下方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沒來由想起多年前的秦陽。
他們第一次在一起。
秦陽表現得比她還緊張害怕。
眼圈發紅，聲音帶著顫音。
還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蘇煙煙，我不僅僅是來攻略你的，其實，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不然，我不會跟你做這種事。」
「蘇煙煙，以後要對我好一點，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蘇煙煙用唇封住他的喋喋不休。
也吻去他眼角歡愉的淚水。
這些年來，秦陽很忠誠很聽話。
唯一惹怒她的，就是竟然耍心機，用孩子逼迫她。
還荒謬地說：「孩子沒了，任務會失敗，我也不會存在了。」
她必須懲罰他。
所以五年來，她都沒給秦陽什麼好臉色過。
反正秦陽無家可歸，至死都會待在她身邊的。
耳邊又回蕩起他天真的祈求。
「煙煙，我想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一家三口，住在一個溫馨的小家裡好不好？」
「不好。」
她這種人一點都不想有一個家庭。
她從小就沒有家這種東西。
現在一切盡掌握在手裡，她就更不需要這玩意了。
秦陽提離婚這天，她鬼使神差地沒參加飯局，提早回了家。
「秦陽呢？」
保姆低聲說：「先生下午搬走了。」
蘇煙煙隻感覺心裡的煩躁感更甚，面上卻不顯。
隻是冷哼一聲，「他裝得挺像。」
說完便走進書房，再沒理會。
6
拿到協議書後，我回到蘇家。
簡單收拾一點東西就準備走。
蘇辰卻坐在客廳裡，玩著平板電腦，嘴裡叼著糖果。
五顏六色的包裝紙丟了一地。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媽媽允許我吃的。」
「曉暉叔叔送的，你少管。」
我笑了一下，「我才不管，你吃一百顆都行。」
我蹲下身捏了一下他的臉。
「會蛀牙的是你，又不是我。」
「蘇辰，我走了。」
「去哪兒？」
「騰地方，給你迎接新爸爸，以後這裡我不會再來了。」
蘇辰皺了一下眉，神情和他母親如出一轍。
「爸爸亂說話，媽媽說你也是孤兒，你除了死皮賴臉跟著媽媽吃軟飯，根本就沒地方可去。」
「爸爸，你成熟一點好不好？」
「曉暉叔叔就不會像你這麼幼稚，一把年紀，還要鬧離家出走。」
「爸爸你快走吧，我是不會想你的。」
說完又低下頭玩遊戲。
若是從前，我會輕輕抽走他的電子產品。
然後告訴他，「爸爸陪你玩樂高好不好？」
「爸爸陪你遊泳？」
「爸爸陪你看繪本？」
我會犧牲很多自我提升的時間，去換取對他的高質量陪伴，去彌補他缺失的母愛。
現在，我不管了Ţų¹，誰愛管誰管去。
「行啊蘇辰，希望你的嘴能一直硬下去。」
說完，我拖著小行李箱邁出蘇家大門。
陽光暖烘烘地照著我。
刺得我眼睛微微發疼。
腦海中卻浮現出四個字，向陽而生。
7
我租了一套房，兩梯一戶的精品小區。
沒必要買，反正三年後帶不走。
小區環境景色宜人，推開窗就能看到大海。
但是。
也能看到有人跳海。
一個小不點，孤身一人緩緩走向海浪。
我本能地穿著拖鞋往樓下衝，穿過一條馬路和綠化帶就是海灘。
我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體。
「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三歲左右，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像葡萄。
他的眼底湿漉漉地，似乎剛哭過。
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隻緊緊捏著小裙擺。
「太陽。」一個年輕好看的女人走了過來。
原來我剛才沒看清，海灘樹上的吊床坐著一個人，一直看著小男孩呢。
「謝謝你。」
「但你放心，他不敢往前走的，我看著呢。」
女人上前要抱男孩，「太陽，跟媽媽回家。」
男孩卻摟著我的脖頸不放。
粉嘟嘟的小嘴發出兩個字，「抱抱。」
女人愣了一下，微笑著說：「這是太陽第一次主動要陌生人抱。」
這小孩軟萌可愛。
我也沒法推開，隻好一路把他抱回小區。
沒想到他們竟住在我隔壁。
女人想了一下說：「秦先生，太陽挺喜歡你的，我知道你單身，暫無工作。」
「我們家就我們母子倆，我潔身自好，無不良嗜好，是一名醫生......」
我把孩子抱還給他。
用孩子聽不到的聲音說：「就算是醫生，也不能借著孩子撩人。」
「還打聽我個人信息？」
「看你長得秀麗端莊，行為卻這麼隨便，吃虧的是你。」
ṭü₈她滿臉錯愕地看著我。
「秦先生，我想說，能不能幫忙照看一段時間太陽？在我找到太陽喜歡的保姆前。」
「當然，報酬隨你開。」
啊，她說的是這個啊。
她輕咳一聲。
「那個，我知道你個人信息，是因為，我是你的房東。」
接著我確認信息，是真房東沒錯。
我這人一向知錯能改，能屈能伸。
「房東小姐不好意思，是我隨便了。」
8
也許是看到小男孩可憐巴巴的眼神心軟了。
我在出去旅遊期間，答應了暫時幫忙照看太陽小朋友。
他很安靜，話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