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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潮夜行 3833 2024-10-26 2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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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頒獎晚會上,新晉天才導演當眾向我求婚。


    鏡頭掃到臺下的我。


    也掃到了我身邊的影帝——我那少言冷漠的隱婚老公。


    鏡頭之下,他不得不隨眾人拍手,笑著對我說:「哇哦,他在求婚耶。」


    1


    我和我哥是重組家庭。


    我媽介入了他原本美好的家庭,逼瘋了他媽,又卷了他爸的錢跑了。


    留下我一個拖油瓶。


    我媽不要我。


    他爸再娶,要把我送到福利院。


    我哥要我。


    他說:「我們始終是一個戶口本的關系。」


    我以為他要的隻是戶口本。


    結果大三那年,我法定結婚年齡剛到,他就帶我打了結婚證。


    那年,他簽了經紀公司,劇爆人也爆,火得一塌糊塗。


    他一路獲獎,我也一路讀到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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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逛商場時,同學看到他的大屏廣告。


    他側臉分明的輪廓似冷山起伏,一雙低欲望的眼勾著漫不經心。


    「啊啊啊,是林望敘!」


    「這美貌誰扛得住,難怪大導喜歡他!」


    「又接新代言了,我老公實火,快給我拍一張!」


    我舉起手機幫她拍照,盯著大屏上的臉愣了會兒。


    「迢迢,你也喜歡他?」同學問我。


    「少來,就沒見過她喜歡哪個明星,」身旁人笑我,「明明我們都是電影學院的。」


    「林望敘和別人不一樣,」同學說,「他是圈裡出了名的情緒穩定,溫文爾雅。」


    十點零五分,逛街結束,我回到了家。


    屋內漆黑一片,落地窗前是城市墨夜狂歡的頹靡霓虹。


    「你晚了五分鐘。」


    黑暗裡的聲音疏離冷靜,他坐在皮革單人沙發上,等著我過去。


    過去接受我不守門禁的懲罰。


    「和誰出去了?」


    他松了松領帶。


    「同學。」


    「男的?」


    「女生,都是你認識的。」


    他朝我攤開手,指節幹凈修長。


    我一頓。


    他不由分說地探進我的上衣口袋,拿走了手機。


    微藍的屏幕在他指間滑動。


    他檢查得很仔細,任何和我有交集的人都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伸手,搭上了他的黑色襯衫扣子。


    絲綢觸感之後,是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停住了滑動。


    抬眸,眉宇冷冽地看著我:「你想做什麼?」


    我沒說話,手上動作卻沒停。


    他攥住我的手。


    面無表情,卻過分粗暴地制止了我。


    「我不是變態,不會對妹妹做這種事情。」


    我揚起臉看他:「但是你會和妹妹結婚。」


    他一點點掰開我的手。


    「你以為我和你結婚,是愛慘了你?」


    他微笑著看我,眼底卻凝著層冰。


    「你和你媽一樣下賤。」


    「道德敗壞的人能生出來什麼好種?」


    「你基因裡就是個放蕩貨。」


    他甩開我,將手機砸在我身上。


    我脫力踉蹌,磕到茶幾上。


    玻璃殘渣碎了一地。


    他抬腳踢開,俯視我:「和自己的哥哥結婚又離婚,你說哪個男人還會要你?」


    「林迢迢,」他一臉厭惡,「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你。」


    我低著頭,後背的鈍疼一陣攀爬。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我快速蓋住。


    在林望敘看過來之前,我拉住他的手。


    「哥哥,你別不開心。」


    「我會乖乖聽話的。」


    他神色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良久,伸手將我扶了起來。


    他抽出紙巾,溫柔地替我擦幹凈手心的血痕。


    「以後十點就要回家。」


    「還有,不許穿裙子。」


    我認真點頭。


    「哥哥,你今晚能留下來陪我嗎?」


    他唇邊挑起譏笑:「可能嗎?」


    他又扇開我的手。


    「離開我一天你會死?」


    「我還要回去拍戲。」


    片場剛歇下,他就搭飛機回來,等了我三個小時,又搭飛機回去。


    隻為了抽查我有沒有在家。


    如他所料,我向來很乖。


    門一關,我解鎖手機,回復了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他走了,你上來吧。】


    2


    我哥不知道,我有很嚴重的皮膚饑渴癥。


    會控制不住地躁動大哭,整宿失眠。


    醫生說,可能是小時候被拋棄的緣故。


    我曾向我哥尋求過幫助,畢竟他是唯一願意收留我的人。


    我是真的愛他。


    「哥哥,我睡不著,你能抱我一下嗎?」


    我小心翼翼。


    但春季微冷的夜,將我的聲音無限放大。


    在他青春期避猶不及的萌動裡,這句話便多了太多放肆的意味。


    「你做夢!」


    「這輩子都別想!」


    他呵斥我離開他的房間。


    可當我真的要離開時,他又叫住了我。


    「擁抱就能滿足你嗎?」他眼露嘲弄,高高在上,「像你這樣的貨色,誰會碰你?」


    我哥說得對。


    小時候我想要我媽抱抱我,哭著求她,卻打斷了她和叔叔的約會。


    她會背地裡扇我巴掌。


    「賤貨,都是女人誰不知道你裝可憐給誰看啊?」


    他們都說,我是心機女,不配得到愛。


    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於是,隔天上學的時候,我真誠地問了我的同桌。


    「如果我很愛很愛你的話,你會願意抱我一下嗎?」


    一下就好。


    這是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在那之前,他是天之驕子,模樣家境頂尖。


    而我隻是平平無奇的小透明。


    班上的人起哄,笑我自不量力,以為又是一個暗戀表白的情節。


    可他沒有跟著起哄。


    而是認真思考後,對我說:「抱歉,現在不合適。」


    意料之中的失敗。


    畢竟我和他天壤之別。


    那之後,他也很快就淡出我的生活。


    高三的上學期,一個暑假回來後,班上的人都在討論。


    「程僑去留學了,去美國讀電影。」


    「他本來就不打算高考的。」


    「聽說他自己拍的片子獲獎了,真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十九歲的程僑憑借一部自編自導的學生作品在獨立電影界嶄露頭角,算是天才型選手,聽說又申請到了基金投資拍片,赴美留學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隻是和他短暫同桌過一個學期的女同學。


    在他耀眼的青春裡,留不下一點痕跡。


    可我羨慕炙熱明媚的光。


    所以,後來我也報考了電影學院。


    林望敘得知時,有些意外,他問我:「為什麼考這個?」


    我成績拔尖,按理還有很多選擇。


    我不說話。


    他眉眼一動:「為了我?」


    其實不是。


    但我第一次對他撒謊。


    「是,我想離哥哥近一點。」


    撒過一次謊,就一發不可收拾。


    瘋狂的報復欲在我內心滋長,我喜歡看林望敘自以為了解我的樣子。


    終於,像他說的那樣,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心機女。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和程僑有交集。


    直到前幾天,班上的同學告訴我,她要去試鏡。


    「程導的新片《光曳》來我們學校選角了!」


    「天啊,他真的和傳聞中的一樣帥。」


    「隻是炒作吧,沒資本選不上的。」


    「誰知道呢,試試看混個臉熟也好啊。」


    我擠在人群中,看見坐在臺上的他。


    一身隨意的黑色衛衣,擋不住頎長的身形和精致的五官。


    褪下了我所熟悉的少年青澀,多了幾分陌生的散漫倦怠。


    我被後來的人擠出來,同學拉我去逛街。


    她感慨:「也不知道像程僑這樣的,會喜歡什麼樣子的人?」


    話音剛落,我們就看到林望敘的大屏廣告。


    什麼人都有可能。


    但唯獨不可能是我這樣的人。


    已婚的、嫁給自己哥哥的人。


    從前不可能,現在更是。


    可我把手機裡的照片傳給同學時,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高中時程僑的電話號碼。


    那個我從未打過的一串數字。


    我在回家前,朝那個號碼發了條短信。


    【程僑你好,我是林迢迢,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試鏡《光曳》嗎?】


    我編輯著,心想太扯了,他未必還用這個號,想來也不記得我了。


    我這像極了詐騙短信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回復?


    一邊想著刪除文字,一邊打開家門。


    「你晚了五分鐘。」


    黑暗裡,我哥的聲音嚇得我手一抖。


    發送出去了。


    我反手,刪除了記錄。


    3


    林望敘走了。


    門一關,我匆忙發了短信。


    【他走了,你上來吧。】


    眼睛掃到電話號碼,目光呆滯了幾秒。


    完蛋了。


    我發錯人了。


    這條短信本該發給我經紀人的。


    林望敘不同意我進娛樂圈,怕我攀附他的關系。


    但我想搞錢,私下簽了經紀公司。


    今晚經紀人吳術給我送劇本,卻不想撞見了林望敘。


    「你哥走了嗎?」


    吳術貓著身子在樓下等半天,打電話給我。


    「姐,我闖禍了。」


    她一進門,我就將發錯的短信給她看。


    她抽了口煙,問:「你怎麼敢的?」


    我以為她在意的是這條,可她卻指了指上一條短信。


    「你想試鏡《光曳》?」


    「這個餅多少人在撕,連你哥想演男主都要觍著臉去求的。」


    我收回手機,她嘴巴沒停。


    「等會兒,你為什麼有程大導演的電話?」


    「高中同學。」我說。


    她輕笑,掐滅煙。


    「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叫不上名字的高中同學。」


    「你也不是第一個想找這種門路的,但程僑是出了名地討厭這種人。」


    吳術拿過我的手機反復看那條短信。


    「他那麼眼高於頂的人,是瘋了才會在樓下等你老公走了才上樓。」


    她忍不住笑著吐槽,「這條短信要是賣給狗仔,再炒作一下……」


    我沒讓她把話說完,拿回手機三兩下把記錄全刪了。


    她揚起一邊眉毛。


    「急什麼?」


    「你連網劇的女四都夠不上,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碰瓷都沒人信的程度。」


    我收起手機,認真說:「我要的隻是機會,不是捷徑。」


    吳術眸光一頓。


    「可你這短信這麼一發,即便他記得你,也會覺得你輕浮隨便。」


    我沒接話,窩在沙發上翻劇本。


    「其實,你完全可以借你哥的資源,」她湊過來,「畢竟,林望敘捧起人來毫不手軟。」


    我哥最近在捧一個新人。


    超出邊界地捧她。


    「顧昔,你認識吧,」她語調一轉,「別說,長得和你挺像。」


    不像。


    她更年輕漂亮。


    按我哥的話來說,更幹凈。


    幹凈得像我第一次見到我哥那會兒,處處需要被保護的模樣。


    他把她保護得很好。


    「我知道。」我說。


    有天凌晨四點半,她用他的微信給我發過一張照片。


    白皙的脖子被種上草莓的照片。


    「姐姐,你是不是也想試一試?」


    「但怎麼辦呢?這種事情,哥哥他隻會對我做。」


    林望敘縱著她發的,甚至樂此不疲。


    「就這你還不離婚?」吳術問我。


    「因為我有病。」


    這些年,我的皮膚饑渴癥已經嚴重到隻能被林望敘觸碰的程度了。


    他也十分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篤定我永遠不會離開他。


    無論他多麼過分,我都會忍下去。


    我已經麻木了。


    人因為利益聚在一起,他和我是這樣,我父母也是這樣。


    婚姻不過如此,愛情不過這樣。


    有人會幸福,但不會是我。


    我不相信會有一個人真心實意來愛我了。


    吳術問:「那如果,現在有另外一個人……」


    「不可能。」


    我扯著笑,快速打斷。


    「就說如果,你設想一下。」她不依不饒,「他真的很愛你。」


    「我會跟他走。」


    我回答得也很快,「頭也不回地跟他走。」


    可惜,不會有這個人。


    這個話題聊盡,我看我的劇本,她看她的合同。


    夜裡起風,一切歸於平靜。


    吳術借宿在我家,睡得很香。


    我卻睜著眼,盯天花板失眠,一直到凌晨四點半。


    又是這個點。


    樓下機車聲從遠到近。


    是哪個叛逆少年現在才回家?


    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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