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說出口的被咽了回去。
因為，我的唇擦過了宋堰的側臉。
我們離得很近，從他的瞳孔裡能清晰看見我的倒影。
在我的注視下，玫紅色一點點攀上他的雙頰，像是一朵緩慢綻開的紅玫瑰。
不得不說，宋堰長得真好看啊。
唇紅齒白但絲毫不顯女氣。
心跳聲逐漸放大，震著我的耳膜。
突然，他猛地放開我，低頭看書。
我輕咳一聲，做賊心虛地望了眼周圍。
見沒人注意才松了口氣。
8
然而，我忽略了坐在我前面的八卦狂熱愛好者——李黎。
下了課，她把我拉到走廊，興奮地問我和宋堰是怎麼回事。
「前幾天你還信誓旦旦跟我說不喜歡宋堰，但是剛剛你們都親上了。」
她雙眼亮晶晶的，透露著濃濃的好奇。
「你怎麼知道的？」我大驚失色，明明當時沒人回頭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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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補妝不小心從鏡子裡看到了。」
我矢口否認:「剛才那是個意外!」
「所以你喜歡他嗎？」
換做之前，我肯定信誓旦旦地說不喜歡。
可想起剛才失序的心跳，我又不確定了。
「之前宋堰的那個同桌被怎麼了？」我狼狽地轉移話題。
李黎眨眨眼，突然笑出了聲:「不是寶貝，你反射弧怎麼這麼長啊？」
「也沒什麼，就是一夜之間破產，被勒令轉學了而已。」
「從那以後大家都有點怕他，畢竟宋氏集團在本市可謂是隻手遮天，得罪了宋家可沒什麼好下場。」
我連他殺人拋屍荒野的情節都想象出來了，結果就這？
破產完全威脅不到我，反正我家窮。
「不過啊，你應該沒事。」李黎摸摸下巴。
「以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來看，宋堰這種高嶺之花，一旦動心，就會對自己喜歡的人特別好。」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不小心得罪了宋堰也別太害怕，你還有我呀。」
我有些感動。
「黎黎～」
「放心，我會幫你收屍的——盡量全屍。」李黎拍著胸脯保證。
「滾。」
因為老爸要去外市談生意，所以把司機帶走了。
最近幾天我都是坐公交車回家的。
因為上次的事情，我沒敢逗留，一放學就立刻往外走。
幸運的是，這次沒遇見宋堰和別人打群架。
不幸的是，我被圍堵了。
還是上次和宋堰打架的那批人。
問我為什麼知道？
實在是領頭男生鼻孔下的痦子太有標志性了，跟個大鼻嘎一樣，讓我老想給他扣下來。
領頭的男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惡狠狠地瞪我:「聽說宋堰喜歡你？」
我慢吞吞道:「不然呢，喜歡你嗎？」
「你敢嘲諷我？」他勃然大怒。
「沒，實話實說罷了。」
「給我打!」
9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男生呼啦啦就圍上來，準備對我動手。
我握緊包裡的電擊棒和防狼噴霧，打算出其不意襲擊他們好趁機跑出去。
正當我打算動手之際，一個身影突然出現。
是宋堰。
依舊是一身黑衣，仿佛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他的打法很專業，身手也很敏捷，一看就是練家子。
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領頭的男生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崩潰大喊：
「你他媽到底是誰，每次我們一找宋堰麻煩你就出現，你家住太平洋啊？」
我在心裡吐槽，廢話，他就是宋堰，你找人家麻煩，人家能不把場子找回來嗎？
宋堰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沒吭聲。
「你是啞巴嗎？每次問你都不說話？」領頭男生低聲咒罵。
宋堰定定看了他幾秒:「嗯。」
我在一旁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轉頭看我。
「走吧。」
我點頭，緊緊跟在他身後。
走出巷子就是一條開闊的大道，溫暖的路燈照在路上，給人一種寧靜祥和之感。
微風輕拂，我有些愜意地眯起眼。
視線落在一旁的宋堰身上，卻發現他的低垂著頭，身體發顫。
「你沒事吧？」我擔心地問。
宋堰漆黑的眼眸倒映出我的面容。
他猶豫了片刻，伸出右手說:「有事。」
「剛才他們趁我不注意劃了我一刀。」
我看向流血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深，他們也太卑鄙了!」
「你也真是的，受這麼嚴重的傷都不說。」
我牽過他的左手:「不行，得去醫院。」
「不用，去藥店就行。」宋堰反握住我的手，「現在公交車已經晚點了，郊區也不好打車。」
「我已經和司機說了，要不待會你先陪我買藥，然後我送你回家？」
我點點頭:「也行，你的傷口不處理好，我也沒法心安。」
過了大概五分鍾，一輛低調的法拉利停在我們面前。
剛一上車，司機就眼尖地看見了宋堰的傷口。
他驚慌道:「少爺，你還好嗎？我們去醫院吧。」
宋堰擺手:「不用，皮外傷，抹點藥包扎一下就好。」
我有些不放心:「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萬一傷到根本怎麼辦？」
「不會的，我有分寸。」
分寸？什麼分寸？
我疑惑地看他。
「……要是很嚴重的傷口我就會去醫院了。」宋堰面不改色地繼續說，「更何況，我家有家庭醫生。」
行吧，有錢就是任性啊。
10
到了藥店，宋堰不願意下車。
我買了藥和紗布，在後座給他包扎。
司機繼續向前開車。
我有些愧疚:「都是我的錯。」
宋堰柔聲安慰我:「與你無關，更何況真算起來，他們也是因為我才找你麻煩。」
司機感受到我們之間和諧的氛圍，露出欣慰的笑容:「沈小姐，你可是少爺第一個親近的人。」
「我還以為少爺在學校沒朋友呢。」
我:「……」
這是什麼經典的霸總文裡的 NPC 臺詞？
還有，司機叔叔你說話這麼直接，真的不怕被你家少爺開除嗎？
司機還在自說自話:「好久沒看見少爺笑得這麼開心了。」
我看了眼宋堰面無表情的臉。
哪來的笑意？
「李叔，你……」
司機善解人意地接話:「我知道，我礙眼了。」
「我現在就把隔板升起來。」
宋堰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我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宋堰把我送到家門口就離開了。
晚上，我洗完澡後給他發消息：
「你的傷口現在怎麼樣了？」
過了許久，宋堰都沒回消息。
我以為他睡了，於是打了個哈欠，翻身進入夢鄉。
另一邊，宋堰望著手機裡的消息，笑得十分薄涼。
他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明知道他聽不見，仍輕柔地說：
「用我的身體博取她的同情，你很好。」
「不過，待了這麼久，你也該消失了吧？」
翌日，宋堰很早就到了學校。
我剛一進教室，就看見了他被包成粽子一樣的右手。
我有些焦急:「怎麼回事？昨天晚上還沒這麼嚴重。」
宋堰無辜地說:「昨晚洗澡不小心傷口感染了，醫生說最近需要靜養。」
他神情落寞:「不過傷的是右手，最近生活可能有些不便。」
見狀，我立刻說:「沒事，你還有我呢，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做的盡管吩咐我。」
「怎麼好意思麻煩沈同學。」宋堰客套地推脫。
「這有什麼麻煩的，我們可是同桌，再說了，你是為我受的傷，於情於理我都該幫你。」
魚上鉤了。
宋堰語氣輕快道:「那就多謝沈同學了。」
11
我是一個注重承諾的人，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會一直想著，並且盡力做到最好。
這一上午，我連覺也不睡了，時刻注意宋堰的動態。
他咳嗽我遞水，他看書我翻頁，他需要做筆記我拿起筆就刷刷寫。
主打的就是一個服務周到。
下午，我有些犯困，趴在桌子上半眯著眼小憩。
餘光瞥見宋堰要起身，我立刻說：
「你幹什麼去，我幫你!」
宋堰沉默片刻，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上廁所。」
哦，這個沒法幫。
我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那你去吧。」
宋堰的傷養了幾天就開始愈合了，隨之而來的是月考。
宋堰轉著手裡的黑色中性筆:「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
「如果這次月考你能考到年級倒數三十名，我就不再追求你了。」
「如果不能的話，你就做我女朋友。」
「怎麼樣？」
不知為何，聽到宋堰說不追求我時，我的內心竟然有點失落。
我拍拍腦袋，忽略那一瞬間的感覺。
「那你可太小瞧我了，好歹學了這麼久，我怎麼可能連倒數第三十都考不到。」
雖然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有點沒底。
我視死如歸地上了考場。
考完試以後，我立刻蔫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我和學習這一輩子都無法和解。
我對了對答案，比以前進步了不少，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很快，成績單就發下來了。
看到名次的那一剎那，我懸著的心沉到了海底，再也漂不上來了。
年級一共 200 人，我考了倒數 18 名。
「為什麼你們學習成績都這麼好？」我不可置信道。
說好的富二代都不學無術呢？
李黎嘚瑟地晃著她 500 多分的成績單:「拜託，不要對我們有刻板印象好嗎？」
「我們好歹也是繼承人，真什麼也不會，怎麼可能繼承家業？」
「除了那些被家族徹底放棄，自暴自棄的人，我們大部分成績都還說得過去。」
「排在你後面的，要麼根本不學，要麼就是缺考。」
我悲憤欲絕，陷入自閉。
宋堰挑眉:「你不會是為了和我交往故意考這麼差的吧？」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倒數考試啊。」李黎在一旁幽幽補刀。
低氣壓持續到了放學。
宋堰臨走之前，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輕聲說。
「記得我們的約定，女朋友。」
差點忘了，還有賭約。
12
對於我們之間關系的轉變，我總有種不真實感。
但宋堰顯然適應得很自然。
「為了慶祝我們談戀愛第一天，」宋堰笑吟吟道，「我特地下廚做了人生第一頓早飯。」
他遞給我一個淺藍色的便當盒。
我有些遲疑:「你做的，第一次，確定能吃？」
「嘗嘗吧，我親自做的。」宋堰展示他的手背，衝我賣可憐，「我煎蛋的時候油都濺手上了。」
我望著他的手。
本來白皙修長的手此刻零星有幾點紅痕，顯得格外突兀。
我莫名心軟:「那我就嘗嘗？」
很簡單的三明治，賣相看起來十分可口。
「怎麼樣？」
說實話，一開始他說是他做的，我有點不相信。
畢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怎麼可能突然沾上煙火氣息。
但現在我信了。
嘗了一口，我點點頭。
他眼睛一亮，暈染開笑意。
「好吃？」
「好——」我拉長聲音，「難吃。」
「宋堰，你是把賣鹽的給殺了嗎？」
我面無表情地吐出雞蛋殼，「難為你還想著給我補鈣。」
宋堰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重要的是心意。」
「哦？所以你的心意你自己嘗了嗎？」
宋堰笑得很溫柔:「心意當然是要留給女朋友嘛。」
不了解宋堰的人，可能覺得他是翩翩貴公子，矜貴高雅。
但了解之後，就會發現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幼稚鬼。
13
和宋堰戀愛後，我一反常態地有些期盼上學了。
因為這樣就可以見到他。
我步伐輕快地進入教室。
宋堰橋卻破天荒地遲到了。
我有些新奇。
等他來了，我悄悄靠近他問:「宋堰，你怎麼遲到了？」
宋堰身子輕顫了一下，拉開了距離:「沒什麼，昨晚沒睡好。」
他的神情很冷。
平時上揚的嘴角此刻緊繃著。
我已經很久沒被他這麼冷漠對待了。
今天的他，跟前段時間我放學後見到的他有相似之處。
我覺得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
下了課，我主動去牽他的手。
「你怎麼了，是哪不舒服嗎？」
宋堰長長的睫毛輕顫。
「有創可貼嗎？」過了幾秒，他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皺眉:「你不會又受傷了吧？」
「不是，」宋堰解釋，向我展示他的手心，「是之前的傷口不知道為什麼裂開了。」
確實是新裂開的，還在流血。
明明之前馬上就要愈合了，怎麼又嚴重了？
「受傷了就要去醫務室啊，你這個人怎麼一點不知道心疼自己？」
我拉著他往外走。
到了醫務室，門開著，但老師不在。
我拿出藥水為他處理傷口。
「你們……我是說，我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宋堰問我，語氣執拗。
我被問得有些蒙:「我們剛剛交往，能發展到哪一步？」
「不就牽牽手之類的。」
「那我們接吻吧。」
宋堰突然開口。
他坐在床上，此刻正仰頭看我。
陽光透過窗戶照到他的臉上，將他的脆弱展露無遺。
我臉一紅，因為羞澀忽略他此刻異樣的神情:「你在說什麼啊？」
「接吻，可以嗎？」
宋堰又重復了一遍。
「這種事情哪有人問出來的啊？」我有些惱羞成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