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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關於春天的一件小事 4025 2024-10-24 16:3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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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來,隻保護我,是這麼個意思。


    我顫抖著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不答,隻摸著我的瞎眼:「蘭亭,你會陪著我的,對吧?」


    我笑了笑。


    那便是我最後一次對他笑。


    一開始,蕭序每天都來看我。


    可我不言不語,不笑不哭,像一具石雕,令他惱火。


    後來,他來得越發少,從宮女口中得知,他準備立後。


    立的不是別人,正是宮變時跟他出生入死的叛軍女將沈清沅。


    我枯坐在窗邊。


    谷雨又快到了。


    今年,還能吃上桃花酥嗎?


    不,這不重要。


    我起身,穿上曾經最華麗的一套宮裝。


    侍女金蟬看到,眼淚盈眶。


    「拜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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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靜地說:「金蟬,本宮要死了。」


    金蟬帶著哭腔:「殿下,您別自暴自棄,駙……陛下不想讓您死,心裡是有您的。」


    「你錯了。」


    我搖搖頭,「本宮活著,不是為了他,死亦不是。


    「他後不後悔,本宮並不在意。」


    金蟬:「那您……」


    「本宮乃大胥公主。


    「國在公主在,國破,公主去。這是本宮的宿命。


    「將士們為大胥出生入死,我堂堂公主,豈能困於這深宮,丟盡國之尊嚴。」


    我坐在殿中央的寶座上。


    小時候,司儀官追在我屁股後面,求著我學學端莊。


    現在,我終於學會了。


    我坐得筆直,挺起一朝公主的脊梁。


    「大胥公主蕭蘭亭,願與國家和子民,同去同歸!」


    語罷,我用這天下最貴的一把珠釵,刺穿脖頸。


    ……


    我還陷在回憶裡。


    舍友回來了。


    她怪異地看我一眼:「你怎麼這麼淡定?」


    我:「不就是上墻麼,沒必要激動。」


    「不是,我不是說墻,比賽指導分組出來了,你沒看嗎?」


    08


    我參加我們專業的一個全國賽。


    為了讓大家取得好成績,系裡安排一帶一,讓曾經拿過獎的學長學姐指導我們。


    很不幸,我跟蕭序一組。


    「你被分到蕭序手裡了。」


    「你說你罵他幹啥,這下好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報復你。」


    她有些訝異,又有點同情我。


    舍友調侃:「別人做夢都想跟蕭神一組,就你,愁眉苦臉。」


    是啊。


    躲都躲不掉。


    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蕭序這種人,當眾丟了面子,我不找他,他也不會來找我。


    大概過了半個月,我才在實驗室碰見他。


    他正在指導沈媛。


    沈媛也參加比賽,算是我的競爭對手。


    舍友義憤填膺,低聲說:「谷雨,蕭神怎麼那樣啊!就算不指導你,也不能指導別人啊!」


    我幹巴巴一笑:「沒關系,我不介意。」


    實驗桌上,有個孤零零的筆記本。


    我以為是哪個同學落下的,便隨手翻開。


    可是裡面寫滿了《蘭亭集序》。


    或工整或潦草,除了《蘭亭集序》,沒別的。


    從字跡可以看出主人的精神狀態:大部分時間都很瘋。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我把本子扔到一邊。


    我嫌棄的動作,恰好被蕭序看到。


    這讓我想起,我死後的一些事。


    谷雨那日,他提著一盒桃花酥來冷宮,想讓我服軟。


    卻隻看到我的屍體。


    他癱坐在冷宮裡,不吃不喝,一言不發。


    那夜風雨瀟瀟,所有桃花都落了。


    第二日,宮人進來,隻看到滿墻滿地的《蘭亭集序》。


    ——宮內所有能寫字的地方,都被蕭序抄滿了《蘭亭集序》。


    還有數不清的宣紙,鋪了一地。


    蕭序一夜白了頭發。


    他追封我為後,餘生再未碰過任何女子。


    他脾氣變得古怪,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比如,他不知從哪找來我母族一個表弟。


    本著「侄子像姑」的想法,蕭序逼著他生孩子。


    生了一個又一個。


    終於,有一個孩子像我。


    蕭序收養了那個孩子,將其培養成下一代帝王。


    再比如,我以前常去的觀花樓,用現在的話說,京城地標性建築。


    蕭序把人都趕走,一把火燒光了。


    樓宇坍塌時,他站在火光外,瘋瘋癲癲地叫我名字。


    還有,他在位時期,世間無人敢提《蘭亭集序》。


    提了要掉腦袋的。


    我搖了搖頭,不再回憶。


    一直到實驗結束,蕭序都在沈媛身旁。


    就這樣平靜了幾日。


    一天晚上,我跟舍友去喂貓。


    學校裡有不少流浪豬咪,嗷嗷待哺。


    但今天多了個不速之客。


    蕭序也在。


    他手指又細又長,很有耐心地擼貓。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了我一眼。


    我不搭理他,專心招呼我的崽。


    舍友卻想幫我化解矛盾。


    「我和谷雨經常來喂貓,谷雨很喜歡貓咪,她很有愛心的!學長你看,尤其是那隻三花咪咪,谷雨還給它取了名字——」


    警鐘狂響,但已經來不及阻止。


    舍友說:


    「叫小玉桃。」


    09


    蕭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向我。


    目光一錯不錯,如同夜晚的點星。


    「小玉桃?」


    他重復,聲音滯澀。


    舍友:「是啊,很可愛的名字對吧?谷雨說,小玉桃就像是她的女兒。」


    「……女兒?」


    我知道,躲不過去了。


    蕭序把我舍友支開。


    「你是蘭亭。」他定定地注視我。


    「又來了,我叫谷雨,節氣谷雨,這名字很難記嗎?」


    「你就是蘭亭,隻有蘭亭知道小玉桃。」


    「神經,這名字是隨便取的,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以後你叫小玉桃,我給貓貓換個名字。」


    蕭序抿唇,而後釋懷般道:「你隻是不記得了。」


    我懶得跟他掰扯,轉身回宿舍。


    蕭序就跟在我身後,喝多了似的,一直傻笑。


    直到女生宿舍樓下。


    「你想跟我到什麼時候?」


    「看著你上樓。」


    「沈媛知道你這樣嗎?」


    蕭序正色道:「我沒跟沈媛談戀愛,也沒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的接觸,幾次去實驗室,都是她約的我,下次,不,今晚,一會兒我就跟她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因為我跟蕭序的矛盾鬧上了墻,大家都知道。


    這會兒已經有不少同學看我們了。


    蕭序用著不小的音量,一字一頓回答我:


    「我要追你。」


    10


    蕭序真的開始追我。


    每天微信早安晚安,被我一鍵拉黑。


    他就換個微信來加我。


    我上早課,他會帶著早飯出現在教學樓門口。


    圖書館裡,我讓他離我遠點。


    他就在我身後的桌子坐下。


    久而久之,學校裡都在揣測我們的關系。


    蕭序每晚都去喂貓,重點關照小玉桃。


    別貓吃糧,小玉桃吃肉。


    他摸著小玉桃日漸圓潤的後背:「乖,明天想吃什麼肉?牛肉?鴨肉?阿爹一早就去買,買最新鮮的。」


    對了,小玉桃死的時候,他去宮變了。


    最後也沒聽到小玉桃再叫一聲爹。


    活該。


    盡管我很冷漠,但蕭序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於是我想了個辦法。


    比賽結束後,我主動跟他搭話。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能不能為我做一件事?」


    「當然可以。」


    「去操場上裸奔。」


    蕭序愕然地看我一眼。


    「怎麼?不願意?就這還說喜歡我?趕緊放棄吧。」


    但是當天傍晚,一組照片在墻上刷屏了。


    夕陽下,蕭序隻穿著短褲,在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比起他裸奔的原因,大家更在意的是——


    他滿身疤痕。


    看著照片,我手心浸出汗意。


    我知道這些疤。


    我見過。


    一部分是曾經保護我受下的。


    還有一部分,是在我死後。


    蕭序怕自己忘記,一發瘋就自殘,每在皮膚上劃一刀,就叫一遍我的名字。


    但,蕭序不是轉生嗎?


    為什麼身上還會有舊傷?


    隻有一個答案。


    我是轉生,他不是。


    他帶著回憶與悔恨,活到了現在。


    11


    即便如此,我也無法原諒蕭序。


    父皇有錯,他不是個好皇帝。


    可他畢竟曾是我的父親。


    還有哥哥弟弟,叔叔伯伯,我大胥的將領們。


    滅族之恨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我依然不理睬蕭序。


    上選修歷史時,蕭序坐在我身後。


    今天剛好講到大胥。


    老師說,我父皇是個昏君,還很殘暴。


    相對的,蕭序是明君,治國有方。


    說到這兒,同學都回頭看著蕭序。


    跟歷史名人重名,都會有這樣的待遇。


    但他們不知道,他就是歷史本尊。


    緊接著,老師突然講到我。


    「至於蕭蘭亭,腐朽王權下誕生的小公主,據說胥帝很寵愛她,把她慣得十分嬌奢,最後國破時,她畏罪自殺……」


    「不。」


    蕭序突然站了起來,打斷老師的話。


    「您說錯了,蕭蘭亭是堂堂正正的公主。」


    老師頗有些尷尬:「權威史書都是這麼寫的。」


    「那些學者也錯了。」


    他語速不快,卻又穩又沉。


    「蕭蘭亭死的時候,著一品宮裝,面朝東方,端正如松。


    「死了許久,脊梁也沒有彎下。


    「她維持了胥國最後的體面。」


    蕭序垂眸看我,輕聲:「她是為國赴死。」


    老師打趣:「你怎麼知道?你看到的?」


    「對,我親眼所見。」


    哄堂大笑。


    可蕭序沒有笑。


    在吵鬧聲中,他定定的,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她是真公主。」


    12


    下了課,我一反常態的沉默。


    蕭序跟在我身後,說了什麼,我都無心聽。


    我作為公主死去後,身邊的侍女也沒有茍活。


    她們隨我一同赴死。


    尤其是金蟬。


    她跟我時間最長,同我一起長大,我一生起起伏伏,她都無怨無悔,寸步不離。


    「最近認識了兩個老朋友。」


    蕭序見我不搭理他,驀地轉開話題。


    「認識新朋友,重逢老朋友,你語文不好?」


    蕭序笑笑:「確實是老朋友,第一次見,但我知道他們的過去。」


    「你要不要去看看腦科?」


    「你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好奇你病了多久?」


    蕭序一點也不生氣:「也是,你應該不記得金蟬和王振了。」


    「金蟬?王振?」


    我立刻停步,睜大雙眼。


    「他們在哪?過得好嗎?」


    王振就是我那個被當成種公的倒霉弟弟。


    可緊接著,我突然意識到,不對!


    我露餡了!


    隻有蕭蘭亭認識他們倆!


    二十一世紀的谷雨,怎麼會認識?


    果然,蕭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眸中情緒翻湧,劇烈如山崩海嘯。


    靜默片刻,他說:


    「你……記得。」


    13


    是,我記得,都記得。


    破罐子破摔了。


    我向蕭序攤牌。


    「我都記得,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想見到你,這輩子都不想跟你有瓜葛。」


    蕭序震了好一會兒。


    他仔仔細細地看我,要把我看透似的。


    「原來這就是懲罰。」


    我:「什麼?」


    蕭序:「我死時,獲得一個獎勵和一個懲罰。


    「因推翻腐朽王朝,結束連年徵戰,我可以來到有你的時代。


    「但我發動宮變,害死很多無辜的人,也同時要面臨懲罰。


    「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懲罰是什麼。


    「今天,我終於懂了。懲罰是——你也記得。」


    我沉默。


    這懲罰很好。


    我不會因為失憶就原諒蕭序。


    「所以金蟬和王振在哪?」


    「他們過得很好,下次帶你見。」


    「一言為定。」


    我拔腿繼續往前走。


    「蘭亭,」蕭序拉住我,眼下痣像一顆淚珠,「一切都結束了,老朋友們也回來了。這裡沒有戰爭,我們重新開始吧。」


    「不可能。」


    我後退一步,「蕭序,你當年有多恨我父皇,我現在就有多恨你。


    「我不報復你,因為現在這個社會殺人犯法,我不想把這一生和現在的父母都搭進去。」


    春風吹紅少年的眼睛。


    他還想哀求我,被我堅定地打斷。


    「蕭序,我隻想好好地、平靜地渡過這一生——


    「而這一生,注定與你無關。」


    14


    蕭序受了打擊。


    再見時,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仍然出沒在我周圍,隻是不再像以前那樣,主動靠過來。


    大部分時候,他站在後面,默默護送我。


    很像以前。


    他還是個護衛時,就是這樣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比賽結果出來,我如願拿下一等獎。


    系裡要搞一場慶祝會。


    班長提議,搞成漢服趴。


    慶祝會當天,舍友硬是給我套上她新買的漢服。


    照鏡子時,我幾乎愣住。


    這套衣服,跟我以前穿的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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