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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更待秋意濃 3837 2025-01-10 15: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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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慕之去皇陵守了三年,我便當了三年的活寡婦。


    這三年,我將王府上下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人前人後,落得個恭孝淑嫻的美名。


    三年之期已滿,沈慕之回來了。


    所有人都說,我苦盡甘來了。


    我卻掏出了一紙和離書。


    1


    我姓顧,叫顧琳琅。


    顧氏多出人傑,曾經一度,也是風光過的。


    不過,大抵是過慧易夭的緣故,顧氏幾代後,難有長壽之人。


    也不知道哪一代先祖一拍腦袋,決定棄文從武,強身健體。


    先祖的本意,是想遠去朝廷的明謀暗謀,逐漸歸隱。


    卻忘了聖心難測這四個字。


    皇上:你棄文從武,是想帶兵打仗吧。


    先祖:我真的會謝。


    自從祖上開始帶兵打仗,顧氏的人丁,凋零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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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家中已無父輩替我張羅打算。


    不過好在我還有個做將軍的哥哥,顧風消。


    我哥看上的妹夫,是沈慕之,皇帝的第十個兒子,儲君的熱門人選。


    沈慕之這人很好,出生好,長得好,性格也好,想嫁給他的京城貴女可以從東城門排到西城門。


    我本高攀不上。


    可我高攀上了。


    我哥去殿前碰碰運氣,畢竟光憑他身上的功勳和顧家的門楣,要生拽著沈慕之娶我,根本不夠看。


    於是他又胡謅我七竅玲瓏,通達曉世,乃沈慕之的天賜良配。


    誰曾想皇帝拍板,同意了。


    我哥覺得我是撞了狗屎運,可我心裡清楚,皇帝能允準這樁親事,就代表沈慕之同儲君之位無緣了。


    皇帝若有心要立沈慕之,不會給他安排顧家。


    沈慕之也知道了自己無緣皇位。


    賜婚的旨和賜封號的旨是晚幾天一道下的,聽說沈慕之聽完,臉色煞白。


    旁邊的門客,還在賀喜,「恭喜賢王。」


    沒什麼好恭喜的,不哭一頓都算他穩重了。


    賢王。


    賢這個字,太好,也太壞了。


    好在這個字本身是好的,賢明通達。


    壞在,這個字太好了。


    沈慕之心裡清楚,賜婚和封號,這就是給個巴掌賞個甜棗。


    我是打在沈慕之臉上的巴掌。


    賢王,這個看上去風光無限的名頭,則是一顆陰陽怪氣的甜棗。


    2


    給我和沈慕之賜婚的詔書下了,沈慕之卻遲遲不下聘。


    他不下聘,我也不能上趕著去他府上吆喝,叫他快來娶我。


    所以,我和他的親事就一直拖著。


    拖的日子久了,所有人都覺得沈慕之是不想娶我。


    畢竟誰也不想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可見不見面的,對沈慕之來說,其實沒那麼重要。


    我心思活絡,知道他不想娶我,隻是還想再爭一爭。


    顧家家世不顯赫,家底不豐厚,在朝中也沒半點手腕,娶我對他毫無益處。


    可一旦成了家,皇帝就會下旨給他封地,讓他離開京城,去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一旦走了,沈慕之便真的與皇位無緣了。


    所以,沈慕之隻把我當成透明人。


    賢王府還要夜夜燒高香,求我別禍害上他。


    不過,這香沒燒多久,就燒到了他自己。


    皇帝老兒突然病倒了,久治不愈ƭű⁹,匆匆擬旨,立了十三皇子沈褚為太子。


    太醫院應該都是沈褚的人,恐生出什麼變故。


    在皇帝老兒耳邊吹風,說讓我和沈慕之快點成親,好衝衝喜。


    這話也離譜,嫁給沈慕之算什麼衝喜。


    做他的後媽,才算是衝喜。


    可不管怎麼樣,我和沈慕之這親,還是結上了。


    結上了,但沒有完全結上。


    成親當天,說是衝喜,卻直接給皇帝老兒衝駕崩了。


    喜服都沒脫,直接去奔喪。


    我顧氏門庭衰落,多多少少是有點東西在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沈褚搖身一變,成了新帝。


    賢王成了賢親王,更加討人嫌了。


    沈褚想隨便丟給沈慕之一塊封地,叫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可是沈慕之也不傻,賴在京城,還能有一線生機,出了京,他就徹底變成個邊緣人了。


    沈慕之自請守皇陵,三年不歸的那種。


    一夜之間,我從賢王新婦成了個京城人人知曉的活寡婦。


    2


    嫁給沈慕之,我也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


    我知道在沈慕之這些皇親貴子眼裡,權勢大過天,難有幾分真心。


    我也不求什麼伉儷情深,無悔無怨。


    我爹臨終前有過交代,叫我兄妹二人,萬萬要給顧家留個後。


    可我哥不想娶。


    他說,他命薄福薄,娶了誰,誰倒了八輩子霉。


    可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娶,是他想娶的人,他娶不到。


    可不管怎麼樣,他不娶,就隻能我嫁。


    得嫁個聰明點機靈點,不辱門楣的,最好還沒那麼待見我的。


    這樣我可以在生下孩子後尋個由頭,領著孩子,遠走高飛。


    沈慕之心裡沒我,眼裡更沒我,是上上成的人選。


    可我還沒來得及含羞帶怯地和沈慕之說出那句「臣妾想和王爺有個孩子」,他就去守皇陵了。


    想來真晦氣。


    沈慕之去守皇陵,我哥則駐京聽令,闲來無事,三不五時來找我,對月飲酒,唉聲嘆氣。


    我哥喝的酒,我喝的果飲。


    我自然也想喝酒。


    可是賢王是去守皇陵了,不是死了。


    底下還有多的是長眼睛的人的。


    「萬萬沒有想到,哥竟害你做三年活寡婦。」


    「你心裡當真對我有愧?」


    我哥一杯接一杯,讓我懷疑他是故意來清賢王府酒窖庫存的。


    他打了個酒嗝,「自然是有的。」


    「那你娶一位嫂嫂吧。」


    「那哥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哥喝的多了便醉了,胡亂開始叫起了姑娘的名字,而且,還有越喊越起勁的苗頭。


    可有些名字,是不能亂叫的。


    我差人將他送回去,院裡手忙腳亂好一陣子,等把人送走了,又驟然靜了下來。


    滿空盈月瑞分明。


    月是好月,院落的風卻吹得人冷冷清清。


    顧風消靠不住,沈慕之又成了當今聖上的眼中釘。


    我有預感,我在賢王府的日子,怕不會太好過。


    3


    圓月十六,後宮家宴。


    我到得最早,走得最晚,先拜會太皇太妃,後拜會皇太後,再來是拜會沈慕之的母親,榮太妃。


    各路皇親也全拜會了個遍,一應禮數全作周全。


    可盡管如此,沈褚還是能挑出錯來。


    「雖是家宴,賢王妃穿得也太素了些,若是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是朕趁皇兄不在,苛待賢王府了。」


    沈褚高高在上地數落了我好一會兒,無人替我辯白。


    也是,如今在後宮,誰和賢王府扯上幹系,都是晦氣。


    我福了一禮,「陛下容稟,今日恰是閏四月十六。」


    沈褚沒反應過來,「那又如何?」


    我微微轉向皇太後。


    聽到我那麼說,她面上露出幾分驚訝,但很快又被哀怒掩了下去。


    皇太後翻了一眼沈褚,「今日,是你十七弟的忌辰。」


    沈褚是她的親兒子,十七皇子也是。


    親哥哥不記得弟弟的忌辰,還要一個外人來點,點也就算了,點還點不通。


    一時,皇太後和沈褚的臉上全都有些掛不住。


    我又很綠茶地替沈褚找了個臺階,顯得自己乖巧可憐又大度。


    「陛下政務繁忙,不記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臺階,沈褚自然下不舒坦,甩過來眼刀,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隻裝沒看見。


    坐下沒多久,沈褚又開始哀嘆國庫空虛,民生多艱,他想多做幾件實事,卻又捉襟見肘,想著讓大家給他捐點錢。


    旁人捐多捐少都是心意,可你賢王府若是捐得少了,便是大大的不對了。


    先皇生前最疼愛賢王,金石玉器,也是先送沈慕之,到了要分憂的時候,怎麼你賢王府就沒聲響了。


    沈慕之的幾個弟兄都吆喝開了,你五千兩,我一萬兩。


    最後,沈褚看向我。


    沈褚知道我沒錢。


    沈慕之大勢已去,那些落井下石的門客,早就將他的現銀分刮幹淨,另謀高就了。


    我知道他知道我沒錢。


    他擺明了是要整我,嘴上說著要籌錢,誰掏銀票都不看。


    隻是對著我,笑而不語。


    我緩緩起身,頂著他譏諷不屑的視線。


    隨後,擲地有聲的一句,「賢王府出十萬兩。」


    4


    沈褚笑了。


    我也跟著笑了。


    他笑,是覺得我吹牛皮。


    賢王府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掏得出十萬兩白銀。


    我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宮宴無趣,沈褚惡心完我便要走了。


    我也沒打算久留,要走的時候,卻被榮太妃留住了。


    早年沈慕之頗受賞識,榮太妃母憑子貴,可如今沈慕之沒落了,沈褚看他礙眼,自然也不會讓他母妃在宮裡,討到什麼大好。


    可榮太妃也不是一般女子,被打壓也不會流露出一絲柔弱,怨天尤人,相反,氣節威儀,要高出旁人不少。


    「抬起頭來。」


    我拜會過她很多次,這倒是她第一次拿正眼瞧我。


    「被褐胚玉,倒也不俗。」眼下,她卻贊了我一句。


    「你同陛下說的那幾句,沒給賢王丟臉,起來吧。」


    我跪在原地,並沒有動。


    「賢王要守陵三年,你可覺得委屈?」


    我低眉順目,話調子卻起得很高,「賢王孝悌,日月可表。臣媳與有榮焉。」


    榮太妃自然知道,賢王去守陵,不是因為什麼孝悌忠信,或者,不全是孝悌忠信。


    可她也不傻,我的所言所行,她也看懂了。


    她屏退了四周宮人,親自將我扶了起來。


    我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針,試毒用的銀針,塞到了她的手裡。


    這東西,她不會沒有。


    隻不過,給了她,她才會留心。


    榮太妃看著銀針,微微一愣,很快,面色便有些凝重。


    「賢王府,臣媳自會替賢王守住,也請太妃娘娘,守住自己。」


    「是啊,為今之計,隻有守住而已。」


    前朝紛爭動亂,女子插不上手,能替沈慕之做的,也唯有守住而已。


    我守住賢王府,她守住榮太妃的威容,守住她自己的性命,沈慕之才不至於被人抓到痛腳。


    榮太妃將我送她的禮還了回來,還貼了很多金葉子,說我要用到錢的地方還很多。


    卻被我拒絕了。


    「太妃無須憂心,靜觀其變就好。」


    5


    我沒走出後宮,便又有人攔了上來。


    是沈褚的寵妃,位列後宮四妃之位的淑妃娘娘。


    傳話的人說,她想見我。


    可我卻不怎麼想見她。


    這世上多的是為自己打算的人。


    為自己打算本沒有錯,可為自己打算就去害人。


    害了人,引火燒身,害到了自己,又湊上來擺出幾分柔善,惺惺作態。


    倒叫人覺得惡心。


    宮人引我到一處廊亭,淑妃早就候在那裡,扯著帕子,泫然欲泣。


    「琳琅妹妹……」


    她無比親昵,我卻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禮,「淑妃娘娘。」


    想著我二人少時能合穿一件襯裙,合飲一杯果飲,如今的這份生分,不免令人唏噓。


    可今時今日的種種,都是她作繭自縛求來的。


    「你去賢王府,過得還好嗎?」


    「好。」


    「若有什麼難處,你大可知會我,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會幫的……」


    「好。」


    我應得快也敷衍。


    她卻耐著性子厚著臉皮,「你哥哥……」


    我重重地將茶杯放下,敲到桌案,杯子裂開一條縫,茶水淌得到處都是。


    她猛地一驚,也不敢再說下去。


    「哥哥是外臣,娘娘是君婦,還請淑妃娘娘自重。」


    我想著自己,和誰說話都會留幾分情面,哪怕是對沈褚。


    唯獨如今對她,刻薄得很。


    可所有的刻薄都有原因,所有的喜怒哀怨,都有原因。


    恨是因為愛過,怨是因為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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