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校霸江辭。
江辭宣布，如果我考了年級前三，就當我男朋友。
我拼命學習，兩年後終於考上第一。
江辭冷著臉，遞給我一封信。
「許悠悠，當我女朋友，要遵守這十條規矩。」
我搖頭拒絕。
「同學，我對你沒興趣。」
他不知道，這兩年裡，我真的愛上了學習。
心中無男人，才有大好前程。
1
「年級第一，許悠悠。」
「真的假的，是我們班那個許悠悠嗎？臥槽，她打敗了學神張徹？」
「她好強啊，我還記得高一那年，她跟我一個考場的，都是班裡倒數十名。結果後來開掛一樣，成績進步得飛快。」
「那當然了，人家有動力啊，你們還記得她跟江辭打的賭嗎？」
布告欄前，熙熙攘攘的議論聲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懷抱書本，仰頭盯著布告欄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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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
什麼賭？
「咚」的一聲，一個籃球忽然砸在我眼前。
江辭穿著一件紅色的球衣背心，吊兒郎當地抱著胳膊，朝我吹口哨。
「厲害啊，許悠悠，居然考了第一。」
他旁邊站著一群男生，嬉皮笑臉地起哄：「許悠悠為了能追到辭哥，真的夠可以。這逼書，換我一天也念不下去，她居然能硬著頭皮學那麼好。」
「那不還是我們辭哥魅力大嗎？許悠悠，夢女成真啊，要激動死了吧。」
眾人哄笑，有人用力推了江辭一把。
江辭踉跄著衝到我眼前。
他站穩身形，幹咳一聲，伸手輕拍我的發頂，獎賞小狗似的誇贊。
「是挺厲害的，不過，想當我女朋友，還沒那麼簡單哦——」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朝我倨傲地抬起下巴。
「當我女朋友，得遵守這十條規矩。」
白色的 A4 紙在我眼前展開，我隨意瞥了一眼。
「第一條，每周五下午六點，要提前去時空網咖佔位置。」
「第二條，晚上通宵打遊戲時，要幫朋友們去買夜宵。」
聽見我念這句話，江辭的狐朋狗友大笑，其中一個矮個男生自豪地拍了下胸脯。
「這是我提的，辭哥居然連我的意見都採納了，哈哈哈哈——」
我一目十行，掃到後面幾條。
「第七條，幫林知夏寫作業，考試時給她發答案。」
我眉頭一挑，抬頭看向江辭。
「江辭，你是讓我作弊嗎？」
江辭很無所謂地聳肩。
「你每次寫試卷都很快，提早交卷就行，這對你還不是小事一樁。」
「林知夏跟我們不一樣，她家裡管得嚴，你幫她把成績提上去，她才能跟我們出來玩啊。」
林知夏也站在人群裡，聽見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安地走過來，躲在江辭身後，朝我做了個鬼臉。
「辭哥，嫂子她不會不願意吧？」
說著，她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松開江辭的手臂。
「許悠悠，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你放心，江辭是我幹哥哥，我倆兄妹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我緊皺著眉頭，林知夏舉起手發誓。
「我保證，我們真的沒什麼，要不然這兩年，我們要好早好了，也輪不到你，是不是？」
「沒事的，許悠悠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江辭單手摟住林知夏的肩膀，朝我挑眉。
「看完了吧。」
陽光下的少年，眉眼桀骜，笑得漫不經心，一如我們初遇時的樣子。
我盯著江辭的臉，恍然想起當初那個約定。
2
遇見江辭之前，我的生活雜亂無章，黯淡無光，就像一個布滿灰塵，散發著霉味的地窖。
地窖裡沒有光，也沒有愛。
父母所有的耐心都給了我弟弟，我翹課、抽煙、喝酒、打架，妄圖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可一切都是徒勞。
他們甚至連失望都懶得有，反而慶幸。
「女孩子嘛，反正要嫁人的。還好我們恩仔很乖，恩仔，以後好好學習，不能像姐姐那樣，知道嗎？」
許天恩高高仰著脖子，攥緊拳頭。
「我以後會賺很多很多錢，給爸媽買大房子。」
我爸開心地抱住他旋轉，我媽哈哈大笑，幸福快樂的表情，仿佛已經住在大房子裡。
隻有我，被蛛網困在灰暗的地窖裡，不見天日。
遇見江辭那天，地窖的木板被掀開，有刺眼的陽光湧入。
我茫然地看著指尖的煙被人抽走，怒氣衝衝地跳下臺階。
「你神經病啊，搶我的煙幹什麼？！」
江辭把煙扔在地上，抬腳狠狠碾上去，桀骜的眉骨凌厲地擰在一起。
「許悠悠，吸煙有害健康，以後不許抽。」
「你是誰啊，關你什麼事？」
江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
「以後嘴痒了就吃糖。」
他把手掌舉到我眼前，掌心攤開，躺著一顆藍色的薄荷糖。
「很甜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撕開糖紙，不由分說，塞進我嘴裡。
很清淡的甜味，帶著薄荷特有的涼氣，溫溫柔柔，卻又十分霸道，席卷味蕾，把殘留在口腔中，煙草留下的苦澀滋味全都趕走了。
我呆在原地。
如遭雷擊，心口湧上莫名的慌亂。
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說起來感覺挺沒出息的，可是心髒空了好久好久，一點點甜，就可以把我塞滿了。
我打聽到，他叫江辭，是這個禮拜剛來的轉學生。
憑著出眾的外貌，剛來幾天，就吸引了全校女生的注意。
可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問班長的，遠遠就看見你在抽煙。」
「這麼好看的臉，牙齒燻得黃不拉幾，你要後悔死啊。」
江辭很自來熟地摟住我的肩膀。
「許悠悠，給個面子，以後別抽煙了，好嗎？」
我冷著臉掙開。
「不關你的事。」
3
江辭沒氣餒，孜孜不倦地給我帶糖。
他的性格很開朗陽光，和陰暗沉悶的我完全不同。
總有一大群人圍著他。
他死皮賴臉地黏著我，說感覺我很酷，想跟我當好朋友。
因為站在他身邊，讓我產生錯覺，被人群包圍的人，好像是我。
我說話有人願意聽了。
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人在意我。
我不知所措，依舊偽裝成一副漠然的表情，可心裡像有野草瘋長。
有陽光，有雨露，世界變成彩色的。
那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我把江辭當成救贖，卻沒想到，太陽不會隻照在一個人身上。
江辭很快就膩了，他對我寸步不離跟在旁邊感到厭煩。
「許悠悠，你能不能離我遠點？你這樣很容易讓大家誤會的，我還怎麼交女朋友啊？」
同學們笑著起哄。
「江辭，你是不是傻？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許悠悠喜歡你啊！」
江辭驚訝：「真的假的，許悠悠，你喜歡我嗎？」
我漲紅了臉，卻沒否認。
對，喜歡的。
我喜歡江辭。
喜歡他霸道地讓我戒煙，喜歡他每天給我帶糖，喜歡他下課後帶我滿城逛，告訴我哪裡風景最漂亮。
喜歡他用十分坦然從容的口吻，贊嘆我。
「許悠悠，你長得真好看。」
這是我第一次被人斬釘截鐵地肯定。
因為有江辭，我不再翹課，我甚至開始期待每天上學的日子。
我喜歡江辭，很笨拙，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我用力點頭。
「對，江辭，我喜歡你。」
同學們的起哄聲中，江辭聳肩，漫不經心地笑。
「可我不喜歡你啊，許悠悠。」
江辭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
4
我臉色慘白地愣在原地，身上一陣接一陣發冷。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好東西是屬於我的。
我又要回到陰暗潮湿的地窖了。
卻沒想到，第二天，江辭依舊大剌剌地伸手鉤住我的肩膀。
「喂，許悠悠，你今天怎麼沒給我帶早餐？」
英俊的側臉幾乎緊挨著我，我不敢呼吸，臉頰上布滿紅暈。
「你昨天說，我以為我們——」
「嗨，做不成情侶，還可以當朋友啊，許悠悠，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江辭對我的態度親昵，就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直到林知夏的出現。
林知夏認江辭當幹哥哥，兩人形影不離，我買的早餐，江辭都會主動讓給林知夏吃。
見我不高興，林知夏反而得意洋洋。
「許悠悠，你該不會在吃醋吧？」
江辭蹺著二郎腿，眯眼看我。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她吃哪門子醋？」
是啊，我沒資格吃醋。
我從地上撿起書包，失落地離開。
每天看著江辭跟林知夏這麼親密，對我簡直就是一種酷刑，我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要離他們遠一點。
卻沒想到，幾天之後，江辭又主動找我。
「許悠悠，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一個人是要為他付出的，你付出了什麼？」
我愣住。
我每天給你帶早餐，課間去小賣部幫你買飲料，攢兩個月的生活費給你充值遊戲，這些都不算付出嗎？
在我遲疑的目光中，江辭忽然把頭湊過來。
鼻尖抵住我的額頭，灼熱的呼吸噴在皮膚上，我心髒狂跳，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許悠悠，我爸媽喜歡讀書好的女孩子。」
「你考上年級前三，我就當你男朋友。」
江辭在我額間落下一個吻。
我像被人點了穴似的，渾身僵硬，整個身體幾乎要融化在那天的晚霞裡。
那些暖意，通過四肢百骸湧入心髒，變成堅定的力量。
江辭心裡肯定也有點喜歡我。
隻要我努力，我就能得到他。
5
我開始發了瘋似的學習。
埋頭做題的時候，我聽見林知夏跟同桌竊笑。
「噯，我真的要笑死，你們看她那個樣子啊，她真的相信了！」
「她真的好舔，江辭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害我輸掉一個月生活費。」
我知道江辭是在拿我打賭。
可我不在乎。
江辭向來說話算話，既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賭約，那隻要我贏，他就必然會遵守約定。
曾經照在我身上的光，我會努力握住。
我一遍又一遍地做題，不懂的題目，就去問坐在我前面的學神張徹。
張徹看著高冷，沒想到對我十分有耐心。
他給我講解題目的時候，會順便提醒我。
「許悠悠，你硬著頭皮學，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你要從學習裡找到樂趣，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
對張徹的話，我一開始很不以為意。
這些枯燥的東西，我哪裡來的興趣啊？我的興趣隻有江辭。
可沒想到，學著學著，我卻發現，讀書這件事，沒有我想的那麼乏味。
「你試試在這加一道輔助線呢？」
「許悠悠，這麼快就解出來了，厲害啊，你比我想的聰明多了。」
「我靠，這次不用提示，自己就答出來了，你很會舉一反三啊！」
「噯，這次怎麼進步這麼大？這個題連我都做了半小時呢，你愛因斯坦啊！」
每天都在被誇獎。
那可是張徹啊，學神張徹。
從高一入學考試開始，他就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平常又總是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居然這麼誇我。
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厲害啊？！
在張徹的一聲聲吹捧中，我面紅耳赤，逐漸迷失自己。
「再給我來十張試卷！」
6
後來，我就逐漸理解了張徹的話。
學習真的會上癮。
絞盡腦汁，徵服一道又一道題目，每次考試，看著自己的排名一點一點往上漲，就像攀登高峰一樣。
那種巨大的榮譽感和成就感，大腦分泌的多巴胺，比談戀愛更讓人快樂。
「許悠悠，你一點就通啊。」
「完了完了，照你這個勢頭，下次考試你得超過我。」
「本師要留一手了，不能再傾囊相授。」
白皙修長的手指點在試卷上，往旁邊推開。
張徹故意擰著濃眉。
「這題就不教你了。」
想到他那副裝模作樣的樣子，我不由得彎起嘴角。
被你說中啦，這次真的是我贏。
看我笑，江辭也跟著笑起來。
他勾著唇角，朝我伸出手。
「就知道你會答應。」
「許悠悠，準備好當我女朋友了嗎？」
我收起笑容，還沒說話，林知夏忽然捂著嘴撲哧一笑，她得意洋洋，朝周圍看了一圈。
「願賭服輸啊，一人兩百，林磊，鄭文君，給錢！」
說著，她走到人群中，勾住那兩個男生的手臂，催促道：「別給我耍賴，快點！」
林磊撇嘴，嘆氣。
「不是，這麼些要求，她也能答應？喪權辱國條約啊這是，許悠悠，你真看清那幾條規矩了嗎？最後一條，讓你大學跟他填一個學校。」
「江辭的成績最多就上一個專科，那你考那麼高的分數有什麼意義啊？」
林知夏掛在兩人胳膊肘中間，俏皮地左右張望，視線在我跟江辭身上來回跳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