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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逆命 4005 2025-01-09 17:0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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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搬進了慈安寺,與宋知秋宋先生做了鄰居。


    因為鯉兒以身入局,宋先生對此很不滿。


    當初隱居在此就是看不慣朝堂風雲詭譎,爾虞我詐。


    這老頭性子倔,一生氣就生了好久。


    我祝他隔壁,天天想著法子做好吃的送過去。


    一連送了半個月,他終於肯搭理我。


    見面冷哼一聲:「你教養的好兒子!」


    「宋先生說的不對,我隻養了他,教導方面,宋先生居功甚偉。」


    我笑著把新做的花雕醉雞放在他面前桌上。


    「來,宋先生,先吃飯。」


    14


    京城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個自稱是當年為徐之遙接生的穩婆擊了登聞鼓,狀告了賀家。


    她說當年徐之遙生下的並非死胎,而是個活生生健康的嬰兒。


    她鬼迷心竅被賀家收買,以死嬰換之。


    可事後卻又開始害怕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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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她手上這個,是真正的皇家血脈,她不敢隨便處置了,更不敢讓賀家知道,孩子還活著。


    幾番思索之後,她把孩子送養了出去。


    說完這些秘辛,她便一頭撞在柱子上,畏罪自殺了。


    這事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無一人會懷疑她口中那個流落民間十餘載的太子血脈是否為真。


    因為那個少年,與太子秦疏生得太像了。


    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徐閣老連夜寫了折子,七旬老者,跪在金鑾大殿上控訴著賀家罪行。


    一字一句,聲聲泣血。


    百官皆動容,一時間,賀家成為眾矢之的。


    彈劾賀家的折子越來越多。


    賀相百口莫辯,一夜白發。


    為了盡可能地保全賀家,他一人攬下所有罪責,自缢於相府。


    賀相出殯那日,鯉兒認祖歸宗。


    他一身矜貴紫袍,被眾人簇擁著,同隔壁街的黑色棺材擦肩而過。


    ……


    穩婆狀告賀府的一出戲,自然是徐家安排的。


    至於鯉兒,徐家也知道他並非是徐之遙的孩子。


    當年徐之遙生產時,誕下死胎是她親眼所見。


    而死而復生這種無稽之談,徐家不會相信。


    但他們相信,鯉兒確確實實,是太子血脈。


    「當年太子流落青山鎮,與我阿娘結識,而後被徐家尋回後,也曾要找過我阿娘,但我阿娘不願入京城險境,帶我離開。」


    鯉兒看著徐閣老,不卑不亢:「我隻是想爭我該得的,而閣老亦需要我,何不各取所需?」


    徐閣老細細打量著他,而後放聲大笑。


    「好小子!」


    不管鯉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出現,解了徐家的燃眉之急,這是事實。


    所以從穩婆敲響登聞鼓的那天起,他們就綁在了一起。


    賀相自缢前,將賀淑蘭撇得幹幹淨淨。


    所以賀淑蘭仍是太子妃,隻是被禁了足。


    鯉兒入住太子府那日,賀淑蘭的兒子秦宴掙脫眾人阻攔,衝到了前廳。


    他不管不顧地抓起石頭砸破了鯉兒的頭。


    罵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滾出太子府!」


    鯉兒額頭被砸破,但眉頭卻未皺一分。


    他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帕,將血漬擦幹淨。


    而後才走到秦宴身前。


    「按年紀,我比你大。」


    「按身份,我為嫡,你為庶。」


    「父王如今不在,聽聞你母妃生了病,亦無精力管教你。」


    鯉兒笑了笑,抬手便扇在秦宴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讓眾人皆愣住了。


    他甩了甩手:「長兄如父,我也不是不能管教你。」


    秦宴瞪大了眼睛。


    他在這太子府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被這個登堂入室的野小子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巴掌,他咽不下這口氣!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龇牙咧嘴地就要衝上來,卻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護衛們按下。


    徐之遙穿著雍容華貴。


    她慢慢走過來,任由鯉兒扶著她坐在了正廳上堂。


    「大公子性子頑劣,不服管教,來人,把他關到自己院子閉門思過去。」


    太子府的人多會看人眼色啊。


    他們自然也知道,如今在太子府究竟是誰說了算。


    所以幾乎沒有猶豫,他們便拖著秦宴走了。


    秦宴的叫罵聲絲毫不停歇。


    但沒人當回事。


    因為弱者的憤怒,毫無殺傷力。


    15


    宋先生教會了我下棋。


    而且不嫌棄我棋藝青澀,常與我在竹林下棋,一下就是一天。


    「陳娘子性子沉穩,鯉兒像你。」


    他說。


    我笑了:「大多數人都說他像他父親……」


    宋先生搖頭:「他內裡像你,沉穩,堅韌。」


    「聽聞鯉兒這段時間常入宮,陛下很喜歡他。」


    「宮裡傳來消息,昨日鯉兒入了御書房,待了整整兩個時辰。陛下看中他,這是好事,但也危險。」


    我看著棋盤,落下一子。


    「他自己有主意,我相信他。」


    一陣穿林風吹過,竹林簌簌作響,兩三竹葉飄落在棋盤上。


    宋先生輕嘆:「起風了。」


    「是,起風了,要變天了。」


    ……


    東慶二十五年秋,皇帝病重。


    連夜召集重臣,立下聖旨。


    封太子秦疏嫡長子秦崖,為皇太孫。


    待他去後,由秦崖繼位。


    秦崖是鯉兒認祖歸宗後,皇帝親自賜的名字。


    這聖旨一出,滿朝皆驚。


    賀淑蘭聽聞了這事,當即暈了過去。


    醒來後,她就如同變了一個人。


    變得神神叨叨,精神恍惚。


    徐之遙命人將她送到慈安寺休養,說什麼時候養好了病,什麼時候再接回來。


    出府前,賀淑蘭與回府的鯉兒撞上。


    她當即激動地衝上去,神態癲狂:「是你是不是?是你回來報仇了是不是!你娘呢?你娘是不是也在?她都已經殺過我了,這輩子是怎麼還不放過我?!」


    鯉兒腳步一頓,漫不經心回頭看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讓賀淑蘭崩潰大哭。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她拽著鯉兒的衣角:「別動秦宴,他是無辜的,他真的是無辜的!」


    鯉兒撥開她的手。


    笑了笑:「如果他不找死的話。」


    可以秦宴那蠢笨性子,他慣會找死。


    ……


    賀淑蘭送來慈安寺的第二天夜裡,我去見了她一面。


    果然如前不久看到的彈幕所言。


    她也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亦或者可以認為,劇情人物自我意識覺醒。


    她一看見我,就下意識捂住了脖頸。


    那裡,是我上輩子曾刺破的地方。


    「陳玉娘……陳玉娘!」


    「你好深的心思,好毒的心!」


    我看了眼她單薄的被褥:「夜裡山寺寒氣重,你這樣,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賀淑蘭怨毒地看著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


    我感到好笑:「你都這副模樣了,還有什麼值得我做的。」


    突然就覺得跟她說再多便沒意思了。


    於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我轉身離開。


    不出意外,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她。


    ……


    三天後的夜裡。


    一聲鍾響,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披上衣裳出門,宋先生也立於院中,一身寒露。


    他望著京城方向,神情肅穆。


    「皇帝駕崩了。」


    16


    鯉兒登基後,改國號為慶平。


    起初,他根基不穩,唯一可以倚仗的徐家也開始生了異心。


    皇城之內,他如屢薄冰。


    一邊同那些狡猾大臣斡旋,一邊暗中培養自己的親信。


    算起來,我與他已經快五年沒見了。


    少年帝王,英姿勃發,胸懷天下。


    自他繼位以來,頒布了數條有利於民的政令。


    世人皆稱他是救世之君。


    鯉兒順應了民心,在民間擁立者眾多。


    但毫無疑問,他得罪了許多京城豪族。


    無數次暗殺,無數次化險為夷。


    鯉兒的成長速度飛快。


    手段也變得越來越狠絕。


    在他準備對徐家下手的前一天晚上,他身披黑袍,獨自一人來了慈安寺。


    如很久以前一樣,我為他做了一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


    他安靜地吃著。


    我看著他,眼裡滿是笑意:「我的鯉兒長大了。」


    鯉兒抬眸看我,眼裡沒有以往清澈,但看我的目光卻仍溫柔。


    「阿娘,您再等等,等宮裡太平了,我接您入宮。」


    我搖了搖頭,伸手輕描著他的眉眼。


    「娘不入宮。」


    「娘……」


    我輕聲道:「若非還想見你一面,阿娘也早已離開了這慈安寺。」


    鯉兒問我:「您想去哪?」


    「想去看看這天下。」


    「鯉兒,你說想創一個清明盛世,想讓芸芸眾生都有所倚,有所依。娘便想成為這芸芸眾生,去感受鯉兒是怎麼一點點改變這天下的。」


    皇宮深不可測。


    有危機,有誘惑。


    我相信鯉兒,但我想再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我想學他。


    想以身入局。


    想賭一把。


    他所為芸芸眾生,那我便成為芸芸眾生。


    就當是為了我。


    他會守住心中的底線。


    會一往無前。


    這世間,希望便多一分。


    那些掙扎在生死線的人能少一點。


    有朝一日,我希望他們也能有自己做選擇的機會。


    選擇成為農民,商人,讀書人。


    而不是,隻能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


    「阿娘……」


    少年帝王伏在我肩頭小聲地哭。


    我如他小時候那般唱著小調哄著他。


    眼睛湿潤。


    17


    而後許多年,我走過了太多地方。


    見過了山川河海,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我常聽見百姓立於田間原野,稱贊陛下聖明。


    前線兵馬糧草充足,貪生怕死,唯利是圖的將軍被軍法處置。


    皇帝設立武考,廣納人才。


    全東慶的有志之士都湧入京城。


    武狀元被封兵馬大將軍,率領著那些一心為國為民的年輕人再次奔赴戰場。


    慶平七年,高夷軍被徹底趕出東慶。


    燕南十一城終迎來渴望已久的太平……


    我在江南一個小鎮定了居。


    這裡風景好,氣候好, 人也熱情。


    我在那做起了以前的營生, 賣起了花糕。


    在江南定居的第二年, 我碰到了一個本以為這輩子都碰不見的人……


    那日店鋪忙, 招的伙計都被外派出去了。


    而城郊還有一家訂了杏花糕, 我沒辦法,隻能自己去送。


    這家幾乎每日都會訂杏花糕,一訂就是好幾份。


    是我家的老主顧了。


    但我卻從未見過這家人長什麼樣子。


    他們隻託人來訂,讓伙計送去, 從不自己來買。


    我並未當回事,可直到我敲開那宅子的門,才發現那家隻住著一個人。


    男人很瘦, 臉上有疤,還瘸了一條腿。


    院子裡放了很多木頭, 他是個木工。


    我看著他的臉,喊出了他的名字:「秦疏。」


    我很好奇,他既然活著,為何不回京城。


    我也好奇,為什麼他看見我, 眼裡沒有恨,卻滿是愧。


    他側身讓我入了院子。


    張嘴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幾年, 你過得可好?」


    我打量著他, 腦海裡突然有一個念頭閃現, 於是我問他。


    「你也想起來了是嗎?」


    想起前世的事。


    秦疏點頭。


    「玉娘,是我對不起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這種話就不必再說了,你對不起我的, 這輩子已經還回來了。」


    「你沒護住我, 但你看, 鯉兒把我護得好好的,把天下人都護得好好的。」


    「所以秦疏, 你不如他。」


    秦疏抬頭看我, 眼裡滿是痛苦。


    「阿娘,你帶鯉兒去放風箏吧!」


    「本—」夢到一場大火, 大火裡他心愛的女人一邊唱著絕情的戲,一邊推開他。


    那火蔓延到他身上,將他也一塊吞噬。


    可他活了下來,活下來跟賀家鬥,登基後跟臣子鬥, 鬥得頭破血流, 面目全非。


    鬥到最後, 他已經全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為了什麼。


    整日渾渾噩噩, 蹉跎一生。


    他不如鯉兒。


    確實。


    鯉兒能護住自己所珍視的人,他不能。


    鯉兒能當個好皇帝,他也不能。


    我將杏花糕放在院中桌子上。


    「以後,別來買了。」


    「買的再多, 你也嘗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沒再回頭, 我起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聽見有人在高呼:「京城傳來消息,徐家被抄家了!」


    「那個惡貫滿盈的徐家?陛下竟真能大義滅親?!」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百姓們歡呼著, 笑著。


    我被擠入人群,任由姑娘們拉著我跳著,唱著。


    我看到芸芸眾生的笑臉。


    看到了河清海晏。


    ——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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