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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銅雀藏春 5495 2024-10-22 2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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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

    中午吃了午飯之後,我又在樓上記了一會譜子。

    這時節的陽光正好,即便窗簾隻是微微拉著,也透了許多光出來。

    心下一動,我便想著出去走一走。

    我在這所學校待的時間並不長。

    無論是因為圍棋還是徐家,被特招進來的我在這裡幾乎沒有朋友。

    而我更多的時間也都是待在棋院訓練或者比賽,對學校也並不熟悉。

    和傭人說了聲,她面上的神情卻是有些猶豫:「小姐,你要出去嗎?」

    我給她指了個和徐晝相反的方向:

    「我就出去走一走。」

    早秋的天氣晴朗,外面的陽光也照得人身心都暖洋洋的。

    雖然我在學校的時間屈指可數,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走的這條路通往的地方是個小花園。

    學校有很多地方可供休息,而這處花園靠近住宅區,來的同學便少,大多都是教職工。

    從小路走到視野開闊的地方,眼前便豁然出現一片小小的湖。

    湖旁邊種了許多梧桐,有長得很高的,也有矮矮的,或許是新栽上的,以至於樹苗旁邊的泥土都翻了出來。

    還沒有深秋,即便是梧桐,也多是翠綠的葉子,偶爾有幾片金黃的,隨著秋風慢悠悠地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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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一片寂靜,除卻葉子掉落,幾乎悄無聲息。

    我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了會湖裡的魚,突然想起來和宋啟元的對局或許有方法可解,隻是身邊並沒有帶本子和筆。

    四顧一圈,我取了根短短的木枝,便蹲下身,在泥土上開始復盤。

    宋啟元下棋注重「守勢」

    ,而我更喜歡速戰速決。

    隻是圍棋這件事,本身便不是一件能夠「速戰速決」的對局。

    因此對我來說,宋啟元實在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隻是對手又豈止宋啟元一個。

    木枝在泥土裡猶豫著落筆,地上的圈畫就像是那天的對局一般,使我不由地皺起了眉。

    正在我凝神復盤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不是說出來走走。」

    說話的人慢悠悠地走過來,似乎在我身邊彎了腰,便遮住了半邊光線。

    我有些不滿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但徐小少爺很自覺地也往我的方向走了一步,

    我:……

    我抬起頭,首先看見的不是徐晝的臉,而是徐晝那頭楓葉般的紅發——

    在陽光下,紅發閃閃發光。

    眼睛一下子被閃到了。

    我下意識地捂住眼睛。

    「怎麼了。」徐晝的嗓音就響起在我的耳邊。

    我捂著眼睛嘀咕道:「被你的頭發閃到了。」

    松開手指,我瞇起眼睛,看著旁邊彎下腰的徐晝,問他:「陶小姐現在是喜歡紅頭發嗎?」

    聽見我這句話,徐晝微微笑了笑,然後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囡囡,少管別人。」

    看著捂住額頭的我,徐晝慢條斯理地說了句。

    就在這時,又一道腳步聲傳了過來。

    那人戴著頂鴨舌帽,正笑嘻嘻地說話:「我就說呢,徐少爺,吃完飯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本來安靜的小花園,此刻不僅有我和徐晝,又來了個楚清見。

    不知有意無意,楚清見繼續笑著說道:「你看,我都沒來得及和你說——」

    「徐晝,珠纓要回來了。」

    12

    六歲那年父母去世之後,徐家開始資助我。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陶珠瓔」這個名字頻繁地出現在我的身邊。

    但從六歲到十六歲,她從來沒有回來過,我便也從未有機會親眼見過這位陶小姐。

    和楚清見不同,徐晝並沒有出國去看過陶小姐。

    他們兩個人的聯系,更多的是存在於信件之中。

    至於陶小姐救了徐晝一命的事情,徐晝沒有和我提起,周圍的人自然也心領神會。

    隻是無論如何,在徐晝的心中,陶小姐永遠都是特殊的那一個。

    所以在那日楚清見說出「珠纓要回來了」之後,我總覺得徐小少爺有些魂不守舍的。

    但這與我到底沒什麼關系……

    兩天的休假時間轉瞬即逝,我也即將前往 H 國參加三星杯。

    門被敲響時,我正在收拾行李。

    連續兩聲——

    是徐晝的習慣。

    「請進。」我微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徐晝開了門,倚在門口,正淡淡地看著我。

    「在收拾東西?」

    徐晝開了口。

    我點頭。

    他走過來,身上盡是線香味。

    這味道雖不算重,但比起平日實在深厚許多,可見徐晝剛剛才焚過香。

    按照徐晝的習慣,清晨才是最好的點香時間……而今日他卻夜晚焚香。

    「你衣服就帶了這些?」徐晝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外套,襯衫,鞋子。十多天的時間,應該夠了。」

    聽我說完,徐晝看了一圈,實在不滿意,又將衣服都從箱子裡拿出來。

    我立馬按住他的手:「徐晝——」

    徐小少爺又是這個脾氣!

    在我還小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從頭到尾,我的頭發、衣服,無一不是他親手扎、親手挑的。

    直到後來我必須要出去訓練比賽,這種情況才好了一些。

    可現在我已經十六歲了!我睜大了眼,緊緊地按住徐晝的手。

    他和我對視一眼,那漆黑的眼眸中,突然溢出了笑意似的。

    「怎麼了?」

    明知故問。我瞪他:「我可以自己收拾。」

    聞言,徐晝冷笑一聲:「你自己可以收拾?這穿的是什麼?——一堆黑色灰色。還有這衣服,你看看,是秋天能穿的嗎?薛小姐,你是不是秋天和春天不分了?」

    我低頭看了眼,默默地松開手,不服地辯解道:「春天和秋天的溫度也差不多……」

    隻是對於徐晝而言,這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他幹脆合上箱子,轉身打開我的衣櫃。

    剛一打開衣櫃,徐晝的眉頭又不由地皺了起來:「這件衣服,我不是和張媽說了,給你扔掉?」

    「還能穿,不用扔。」

    「這件也是,什麼落後的款式?」

    「這件是你挑的。」

    但對於徐晝來說,就算是他親自挑的,無論從前有多新穎,如今看不上了,該嫌棄的還是會嫌棄:

    「明天讓張媽扔了。」

    「還好著,用不著扔。」

    徐晝一面挑衣服,一面道:「旁人見了,以為徐家養不起你,我苛待你。你不願意扔也就算了,到時候讓管家整理了一起捐出去。」

    他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可說的,隻無奈地看著徐晝挑挑選選。

    這的確也不是第一次徐晝替我整理行李。

    我幹脆坐回棋盤前面,開始復盤棋局。

    但本來還安靜的氛圍,突然被徐晝打破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我執棋的手微微一頓,本來清晰的對局思路此刻便像是突然闖入了死角,徘徊不前了。

    但我本應該就知道原因。

    我輕輕嗯了一聲,將手中的棋子落下。

    耳邊又響起徐晝的聲音:

    「圍巾我給你拿了,都在夾層裡,H 國那邊有徐家的人,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不論你下棋下多久,飯總是要吃的,讓那些人給你送去就是。」

    「……嗯。」

    「晚上別訓練得太晚。」

    「嗯。」

    「比賽輸贏都沒什麼關系。」

    「嗯。」

    「離宋啟元遠點。」

    這又和宋啟元有什麼關系?

    我抬起頭,不解。

    徐晝此時已疊好了衣服,正站在我的身邊,這會突然見我抬起頭來,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面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又伸手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方緩緩說道:

    「乖囡,早去早回。」

    13

    本次參加三星杯的國內選手,除了我和宋啟元是一個棋院的,其他九人都是國家隊的棋手。

    跟隨比賽的也有我們棋院的老師。

    他從坐上飛機便開始念叨:

    「三十二強抽簽運氣可不能差,小春,你去三星杯之前,燒過香沒?」

    我搖頭。

    「就知道你沒有——小宋,你呢?」

    宋啟元也搖頭。

    老師無奈道:「你們倆啊,我就知道。幸好我前幾天去了一趟寺廟,給你倆都燒了香。」

    旁邊國家隊的謝玉田八段樂呵呵地說:

    「小春和小宋也不至於運氣這麼差。我記得這是小春第二次參加三星杯吧?」

    「對,小春是第二次參加三星杯,小宋是第一次。」

    謝玉田看著我,點頭:「小春十三歲就進了三星杯十六強,這回可是要沖擊沖擊冠軍啊。」

    但任憑誰都沒有想到,這三十二強抽簽的厄運,卻真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三十二強抽簽,薛春五段對金俊恩九段。」

    金俊恩九段,是獲得過 H 國世界冠軍的「老將」,他的棋風與宋啟元相似,卻又更上數層樓,更不用說那豐富的實戰經驗。

    第一輪就抽中他,確實是整個參賽隊伍都沒有想到的。

    老師心情復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就當做積累經驗了。」

    「我們小春實力也不錯的,說不定就創造奇跡了。」謝玉田八段緩緩說。

    一旁的宋啟元看向我,淡淡說道:

    「金俊恩九段雖然棋風穩健,但也因為思慮過多,用時方面來說,他並不佔優勢。」

    我揉了揉太陽穴,低聲應道:「我會盡力的。」

    抽簽很大程度上是看運氣,但比賽中發揮最大的卻還是實力。

    因此對於這個抽簽結果,職業棋手基本都沒有什麼異議。

    所以即便壓力再大,比賽前的幾晚我也照舊進行訓練。

    訓練結束之後時間比較晚,但正如徐晝所說,這些天都有徐家的人給我送夜宵來。

    老師已經去休息了,宋啟元卻是難得說道:「今天能不能讓我蹭一下夜宵?」

    我有些吃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送了很多來,我一個人也吃不掉。」

    「是徐家那邊派人送過來的吧。」

    「是。」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忽然,宋啟元又開口問道:

    「可以問一下你是什麼時候被徐家領養的嗎?」

    我微微愣了下,而後說:「好像是六歲。」

    說到這,我頓了頓,「隻是說是領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領養……也許吧。」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忘記很多了。

    那時候拍照也並不流行,而我與父母的合照也幾乎都是在圍棋比賽之後,由記者採訪拍下的。

    說完這句話,我們兩個人又都莫名地陷入了沉默之中,誰也沒有再開口。

    隻是在我和宋啟元去酒店樓下的路上,不知是我想多了還是怎樣,周圍的人總是向我們投來視線——

    準確來說,是非常明顯地看向我。

    這種感覺並不好,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比賽的住處經常安排在這間酒店,這裡的人也應該習以為常才對。

    更何況在入住酒店的前些天,我也沒有感受到自己這麼受矚目。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送夜宵來的人猶豫片刻後,解釋道:

    「這些天,網絡上的人因為您和金俊恩九段的對局吵翻天了。」

    我困惑地看著他,有些不解,比賽尚未開始,這有什麼好吵的?

    「您十三歲的時候創下十六強記錄,第二次來三星杯卻一輪抽中金俊恩,H 國這邊有些媒體和觀眾就說什麼金俊恩九段勝利在望,天才棋手的攔路虎……」

    「這些消息又很快傳回國,這不就吵起來了?好多人都指望您贏了金俊恩呢。」

    還沒等我說什麼,宋啟元卻面色冷淡,已先冷冷說道:

    「且不說金俊恩老將的對局次數和經驗,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這場比賽一局判負,難道就能否定薛春五段這三年間的努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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