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前的暑假，竹馬聞柏說要給將來的女友一個良好體驗，找我做戀愛演習。
我堅持接吻是真情侶才能做的事，死活不肯親嘴。
聞柏沒有異議，從未越過我的底線。
但不知不覺，全身都快被他親遍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火速跑路。
跑路途中，順道官宣了和別人的戀情。
沒想到，當天就被聞柏當著官宣對象的面，掐著脖子吻到窒息：
「想清楚，到底誰和你是真情侶？」
1
聞柏來的時候，捧了兩束花。
颀長挺拔身姿立在門口，帥得像是電影男主角。
我媽接過一束，笑得合不攏嘴。
「哎喲，小柏你真是……以後誰做你女朋友真是有福了。」
聞柏抿起得體的笑意，抬眸看向我。
另一束花是給我的。
我機械棒讀誇贊：「哇哦，好紅的花，好粉的花，好紫的花，嗯嗯嗯，好開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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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完隨手將花丟到一旁，撿起遊戲手柄，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不喜歡嗎？」
倒也不是不喜歡，隻是我一個大男人，實在沒那演技對著鮮花擺出一副驚喜激動的樣子。換點別的也成啊，一束烤串我都能比現在高興。
這話我沒說出口，畢竟隻是演習道具而已，不能要求太多。
聞柏卻不依不饒地將花重新遞到我面前。
「再看看。」
這一看，我驚呆了。
鮮花下面竟然是好幾個任某堂遊戲卡帶。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全新的！正版！
聞柏在我身邊坐下，嗓音帶笑：
「現在呢，還是不喜歡嗎？」
「喜歡！喜歡死了！」
「如果喜歡，應該怎麼做？」
我想起自己的角色定位——聞柏剛交往一周的女朋友。
牽手和擁抱已經試過了，按這發展，該親親了吧。
早就做過心理建設，倒也不是什麼難做到的事。
我咬了下唇，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輕輕貼了貼。
聞柏的身體有一瞬僵硬，在我後撤時猛地扣住了我的腰。
臉一寸寸靠近，呼吸糾纏。
我立刻推開他。
「聞柏，我們說好的。」
2
我們說好的，不可以接吻。
因為接吻是真情侶才能做的事，而我和他隻是在做戀愛模擬演習。
高考結束後的暑假太過漫長，我和聞柏懶得出去旅遊，天天打遊戲也沒勁。
一周前他突然說，要在開學時脫單。
我不意外，畢竟他長得這麼好看，還寡了十幾年，上大學肯定放飛自我。
他接著又說，不想在戀情中出錯，想談長久穩定的戀愛。
這也不意外，他雖然不是完美主義者，但有完美主義傾向，每一件事都想做到最好。
他最後說，姜尋，我們來做戀愛演習吧。
有點小意外，我苦苦考慮了兩秒，答應了。
因為暑假真的太無聊，每天有個大帥哥來獻殷勤，感覺……也挺好。
就像現在，聞柏摟著我，玩面團似的又揉又搓，我哼唧一聲：「想喝可樂。」
他立刻回應：「我去買。」
「要無糖的，狀態在冰沙和液體之間的。」
「好，等我。」
出門前，他又磨磨蹭蹭湊到我身邊。
我了然，在他臉上嘬了口：「去吧。」
確定他真的下樓後，我在房間發出狂笑。
賺翻了！
犧牲一點口水，得到一個有求必應的忠誠奴隸。
反正我是男的，再怎麼也不會吃虧。
戀愛演習是什麼天才發明！
聞柏回來時，還帶了半個西瓜和一把烤串。
他把西瓜最甜的那塊挖給我，我也不客氣，就著他的手塞進嘴裡。
盛夏瞬間在口腔裡綻放。
「甜嗎？」
我連連點頭，示意他把紙巾遞給我。
這一口太大了，西瓜汁都流出來了。
聞柏沒動。
我疑惑地看向他，卻直直地撞進了他幽暗的眸光裡。
他的喉結滑動了下，冷不丁欺身壓過來，吮在了我的下巴上。
再開口時聲音略啞：
「嗯，真的好甜。」
靠，這麼玩是吧。
不過也正常，畢竟我倆現在的設定是熱戀期情侶，熱戀期的情侶整天除了黏糊就是黏糊，恨不得嘴巴子長對方身上。
他也挺可憐的，西瓜心心吃不到一口，隻能舔舔別人來不及咽下的西瓜汁。
仰頭默默忍受了一會，眼看著他越親越往下，我忍不住了。
推推埋在脖頸處的腦袋：「行了行了，除了弄我一身口水還能幹嗎？」
聞柏被我推開時，眼底還有未退的欲色。
直勾勾的，濃烈到有些嚇人。
我微微愣住，心髒像是被刺了下，泛起一股微妙的感覺。
我別開眼，撈起手機看時間。
快六點了。
我們的演習早八晚六，今日可以結束了。
接下來，是結算時間。
「準備了驚喜，加五分。
「聽話滿足需求，加五分。
「體貼會照顧人，加五分。
「親吻不加節制，扣二十分。」
聞柏全程從後背摟著我，下巴支在我的肩頭，安靜地聽我叭叭。
聽到最後一項，他有些不服。
「明明你也挺享受的。」
誰享受了！簡直汙蔑！
我非常不服，和他講道理：
「……你要考慮到，萬一你對象比較矜持不喜歡太過親密呢？每次上來就是一陣狂親，不徵求許可，會把人嚇跑的。」
「嗯……」
聞柏似乎聽進去了。
正想讓他從我身上起開，他忽然圈緊了環在我腰上的手。
「寶寶，現在我可以親你嗎？」
領悟能力還挺強。
「對，就是這樣，事先問……」
溫熱的吻落在後頸，我愣了愣，掙開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聞柏，今天結束了，趕緊給我出戲！」
聞柏懶洋洋地坐在地板上，朝我笑。
「知道啦，寶……姜尋。」
3
快睡著的時候，聞柏給我發消息。
【明天出去約會吧。】
我困得要死：【太熱，不去。】
【海洋館。】
海洋館啊……
藍幽幽的，感覺還挺涼快。
【行。】
第二天聞柏來接我，一整個光鮮亮麗，看得出來捯饬了很久。
相比之下，我寬松 T 恤大褲衩……
精致男友和他不修邊幅的「女朋友」。
聞柏給足了情緒價值：「今天也很可愛，喜歡。」
默默在心裡給他加五分。
暑假的海洋館，除了小屁孩就是情侶。
短短一小截路，不是被突然衝出來的小屁孩嚇死，就是被角落啃得難舍難分的情侶嚇死。
聞柏在一個拐角，輕輕牽住了我的手。
過了一會，又得寸ẗüₒ進尺地擠進指縫，變成十指緊扣。
我心虛地瞄瞄四周，大家都在看魚，應該沒人注意到。
忍住！不能甩開！
一個優秀的陪演是不能在演習中途罷演的！
可是聞柏太過分了，他還想親親。
「不行嗎？」
聲音染上委屈。
這一周多，我和他基本都是在家演習。
家裡我能放得開，可在外面性質就變了，萬一被人看到，幾張嘴都解釋不清。
他迅速從手機裡翻出一張截圖。
【這輩子一定要和喜歡的人在藍色巨大水箱前，當著熱帶魚的面親個爽。】
是我五年前看了一部動漫，中二病發作發在扣扣空間的話。
明明發完沒多久就感到羞恥刪除了，居然被他截圖保存了下來。
……
怎麼人還會被五年前的石頭砸中腳啊？
我又四下張望了下，小聲應允：「那你快點。」
話音未落，聞柏已經覆了下來。
我全程提心吊膽，聞柏倒是越來越放肆，餘光瞄到視野邊界飄過來了什麼，嚇得我立刻扭過頭。
嘴唇上仿佛被羽毛輕輕拂過，軟軟的，痒痒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那是什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好多水母。
在水箱裡漂浮著，夢幻極了。
一時有些懷疑，我是在星河宇宙，還是靜寂深海？
聞柏背對水箱，我推了推他，示意他看水母。
可他始終垂眼注視著我，抬手緩慢摩挲著我的唇，聲線像是怕驚擾到這群水母一般，壓得極低。
「姜尋，我好喜歡你。」
4
驟停的心髒很快重新開始跳動。
是演習，是演習。
我松開他的手，笑著抬肘戳了戳他：
「我靠，聞柏，這一波絕殺啊！萬一以後你分手了，對方夢回這個場景，絕對得哭。給你加十分，這段保留以後記得用上。」
聞柏卻莫名較真地糾正我：「不會分手，也不會讓你哭。」
這話確實說得烏鴉嘴了。
我「嗯嗯」應和著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去前面看看吧。」
聞柏跟在我身後，幾度想再牽我，都被我不動聲色地避開。
說不清為什麼。
反正感覺有點兒怪怪的。
回家前，聞柏提出去家糖水鋪。
炎炎夏日，情侶在糖水鋪消磨時光很正常，今日的演習時間還沒結束，我隻能跟著。
可是這家店的桌子實在太小了，他的大長腿根本無處安放，隻能與我的緊緊貼在一起。
夏裝布料薄，稍高一點的體溫，肌肉的張弛，精準地傳遞給我。
別扭。
我悄悄往外挪了挪，他很快跟上，最後幹脆擺爛，大咧咧地伸在我腿間。
稍微動一動，他的膝蓋就能蹭到我腿心。
……
戶外約會和室內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一口吸光了杯中的清涼湯，薄荷的涼意始終壓不下無名躁動。
怪異感愈發強烈。
我好像，有點招架不住了。
「聞柏，我想回家。」
聞柏正在往我的小碗裡夾芋圓，聞言動作頓了頓，最後點點頭：「好。」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屋外突然電閃雷鳴，驟雨瞬間傾盆而下。
……我就知道，好事輪不到我，壞事他媽的亂輪我。
「夏天的陣雨很快就能停，要不再等等？」
說話間，膝蓋又蹭到了。
我硬著頭皮堅持：「想回家。」
5
我媽看到我倆渾身湿透的樣子，驚得音量飆升：
「出門沒帶腦子？不知道躲躲雨？」
我低著頭隻顧往裡走，急切地將聞柏甩在身後。
鑽進浴室時，聞柏還在溫聲和我媽解釋。
剛把湿漉漉的衣服脫下，他竟也推門而入。
面對我的震驚，聞柏表情很自然。
「阿姨讓我們一起洗。」
像是在佐證他的說辭，我媽的大嗓門飄了過來。
「快點洗完過來喝姜湯，別磨磨蹭蹭感冒了。」
……
我媽不知道我心裡的別扭，她隻是習慣了。
以前被聞柏拖出去打球，回來一身汗，兩個人為了節省時間，總是擠著一塊洗。
但今時不同往日啊！
聞柏兜頭一扯就脫了上衣，向我靠近了一步。
我本能轉過身縮到角落：「你你你幹嗎？」
「幹嗎？該我問你吧，傻愣著不動，等我給你搓背嗎？」
熱水淋在肌膚上，衝走了我的驚慌。
這個語氣，是演習之外，與我正常相處的聞柏。
是與我插科打诨，吵吵鬧鬧一起長大的聞柏。
不是「男朋友」聞柏。
我稍微放下心。
可放心不到五秒，身後就壓過來一道不屬於熱水的溫度。
「原來你家換沐浴露了，怪不得。」
「怪不得？」
聞柏的呼吸縈繞在肩頭。
湿湿的，澀澀的。
「親你的時候，味道變了……很香，喜歡。」
「……哦。」
隱隱感覺不妙。
想躲，但沒空間可躲。
他呵氣在我耳畔，壓低聲音誘哄：
「我們要不要趁機解鎖一下，鴛鴦浴的劇情？」
我：【？】
「有點太超前了吧？這種事，你今後自己發揮，表現得生澀一些，可能更討人喜歡……」
聞柏置若罔聞，又逼近了一點距離。
「你腰窩上有顆小痣，你自己知道嗎？」
我還Ṱüⁱ真不知道，也不稀罕知道。
我隻想快點洗完澡，逃離這個讓人窘迫的狹小空間。
聞柏似乎很想讓我知道痣的具體位置。
他抬手用指腹按在了我的後腰上，不僅按還揉，揉就算了，還蹲下來了。
溫熱而柔軟的什麼東西落在腰窩，大腦裡的煙花炸得意識一陣空白。
我急急轉過身，啪地一下推開他的臉。
他蹲在我面前，漂亮的眉眼上揚。
「嗯？想被親前面？」
「想個鬼！」我又急又惱，「讓開，我洗完了，你自己慢慢鴛鴦浴吧。」
6
很不對勁。
我輾轉難眠，究竟是哪裡不對？
佔便宜使喚人不是會很開心嗎？
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
仔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想起他說「我好喜歡你」時臉上的鄭重和深情，心髒像被揪了一把，酸澀不已。
我下意識摸了摸嘴唇。
那個時候，是不是不小心親到了？
我一直堅持接吻是真情侶才能做的事，因為這是一種保護機制。
隻要沒有越過這條線，我們的關系依然純粹，隨時可以回到原來的模式。
我隻不過是他學著如何愛人的，練習工具。
稱手，好用，且不用負責任。
開學後，隻需要把「姜尋」二字一鍵替換，就可以把對我的鄭重和深情，炙熱與柔軟，原原本本地復刻在另一個女孩身上。
或許，做得更加出色。
煩躁。
不想陪他演習了。
摸到手機，正想和他說演習終止，他的消息先跳了出來。
【下周我生日，可以來我家嗎？線條小狗期待.gif】
……
算了，陪他演完生日吧。
後面幾天，我以【情侶間也需要私人空間，不能天天膩歪在一起】為由，拒絕了他的各種邀約。
聞柏這麼聰明的人，看得出我有情緒。
他迅速滑跪，發誓下次親我一定先徵得我同意。
我沒搭理。
他便在演習之外的時間找我，用好兄弟的姿態約我打球、打遊戲。
這更讓我煩躁了。
因為隻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能想起他讓我坐他懷裡，給我當人形椅背；讓我踩著他的大腿給我系鞋帶；不知疲倦地給我按摩放松肌肉……
我不止一次地對自己說，熬完他生日，就徹底把這些事都忘掉。
可是……
過個生日而已，為什麼我會不著一縷地從他床上醒過來啊？
還帶著，滿身的曖昧痕跡。
7
我根本不敢仔細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
隻知道，完了。
越線了。
還不止一次。
聞柏來找我，我避而不見。
我媽很疑惑：「你們吵架了？」
我屁都不敢放。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慌亂的心。
一團亂麻，理不清，幹脆就不理了。
距離開學還有大半個月，我火速打包好行李，提前飛去了學校。
學校裡不乏我這樣提前來的，倒也不算冷清。
一個人住了兩天，室友林池也跟著來了。
他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第一天見面，自來熟到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
第二天就把我拐去奶茶店，陪他一起做暴打檸檬茶兼職。
多虧了他，我不僅賺了錢，還把和聞柏的那點子破事暫時拋到了腦後。
看吧，生活是會回到原軌的。
再洶湧的浪潮終會寧息，再炙熱的火焰也會熄滅。
再過一段時間，我應該就能心平氣和面對聞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