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連麥的粉絲沉默了。
接著，他帶著哭腔說：「我怎麼更愛了……」
很難不懷疑他的受虐傾向。
再隨便客套幾句之後，他直接下線。
【這個句號哥好奇怪啊！】
【他不會是餘漾小號吧？前夫哥來踩一腳另一個前夫哥。】
這猛地點醒了我，萬一這個句號哥真是他們其中一個的話，確實有可能是餘漾。
因為付延不太可能一下子給我刷這麼多。
可是他們兩個都不太可能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刷啊，今晚都讓他們丟大臉了！
正在思考之際，一個名字是「宇宙」的人給我刷了四百萬禮物。
他們刷的禮物價值都太高，正常粉絲都不會刷這麼多。
他一下子就超過了句號哥的禮物價值，到了榜一。
【又來個富哥，你們……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不不不，別聽樓上的，你們快點打起來，快！】
【哥能不能 v 我 50 恰個飯先？】
【在這裡打不太好吧，這樣吧，我開個直播間，你們都來我直播間裡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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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面依舊裝作平淡如水。
又有一名粉絲跟我連麥，甜甜的女聲傳到我耳邊：
「歆歆姐姐，為什麼說付延很摳呢？」
句號哥的禮物又彈了出來，他怒刷了二十個摩天輪，高居榜一的位置。
宇宙哥被擠了下去，他沉默了。
這個問題，我想了就來氣，我咬牙切齒地回應：
「之前兩次周年紀念日，他都給我送了拼夕夕 9.9 包郵的玩具，銷量 10w+。」
彈幕上清一色的「繃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小子活該沒有女朋友」。
這也有點太抓馬了。
付延送的那個小玩具被人掛出來了，銷量不停地往上漲，要得到同款。
一個粉絲留言：「我還嫌分手分不掉，現在下單送對象一個，謝謝歆姐！」
11
突然，有人開始起哄讓句號哥連麥問問題，都已經氪這麼多金了，高低得問幾句。
句號哥直接拒絕。
評論區裡出現了一個女生甩出了一張照片，是那個 9.9 包郵的小玩具，然後說：
【這個馬裡奧小玩具我家也有，這裡有個隱藏的小功能，他的腦袋後面可以彈出來的，我經常彈，可好玩了！你試試！】
我看了眼桌子上的馬裡奧小玩具，把它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不就是個普通的小玩具？
我好奇地按了一下馬裡奧的腦袋，他腦袋後面居然真彈了出來。
隻是裡面不是空的，裡面包裹著東西。
一個鑽戒？
我的心飛快地跳了起來，腦袋裡空白了幾秒。
【啊啊啊！是戒指啊！拼夕夕的玩具裡面裝鑽戒，這是什麼土味驚喜！不過我好喜歡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左勾拳右勾拳！】
【這個鑽戒是 PE 的定制款吧，一年隻產一個，價值上億……】
【誰說中國沒有好的科幻作品，這科幻作品不是很精彩？摳門但一億的鑽戒說送就送！】
【《摳門》】
【ťüₗ歆姐前任的摳門原來和我們前任的摳門不一樣啊，我也想要這種摳門。】
我顫抖地拿起桌面上另一個小玩具，發現後面也有一隻 PE 的鑽戒，都是我喜歡的款式。
付延從來沒跟我說，這玩具後面藏有這個。
在那次周年紀念日的時候，我們還正在冷戰，他依舊送我一個和去年一模一樣的馬裡奧之後，我終於忍不住了。
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沒出來找我。
冷靜一段時間後，我提出了分手。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我莫名有些鼻子發酸。
一個ṭų⁽粉絲問我：
「歆歆姐，你對付延到底還有感覺嗎？」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情還會不會有波瀾？」
12
我回想了一下，其實直播之夜之前，我很緊張，害怕見到他。
見到他之後，心也是一直緊繃著。
不小心栽倒在他身上的時候，心跳得很快，就像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
直播間裡，大家都在期待我的回復，我Ṱüₑ腦袋裡想的是ţûₚ傲嬌地回復一句沒有。
可張嘴就是：「有。」
世界好像突然安靜了幾秒。
「宇宙」這時候退出了直播間。
一直隻刷禮物不發言的句號哥發了一句彈幕：
【那你覺得你們還有復合的可能嗎？】
我盯著手裡的馬裡奧玩具，嘆了口氣：
「不太可能了吧，都這樣了。」
粉絲們紛紛表示遺憾。
撐著悲傷的心情，再繼續直播了半小時。
接下來的問題部分和娛樂圈內的其他八卦有關，其他家的粉絲也來這裡問我。
我的回答一一扒出了很多娛樂圈內的真相：
「上次那個綜藝，基本都是劇本，綜藝裡面的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很好的人，私下其實針鋒相對。
「段誠和童羽是真的，下個月準備官宣，我也很磕他們兩個的。
「羅天軼那個導演，潛規則過不少的女明星，還會強迫女明星幹一些不喜歡的事情，是個大人渣。
「其實娛樂圈確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裡面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小朋友們還是好好學習，能不進來就不進來。」
……
下播後，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我感覺身心俱疲，整個人像是被吸幹了陽氣。
之前高強度工作 24 小時都沒讓我如此心累。
看著手裡還緊緊攥著的鑽戒，據說 PE 每一年都會公布自己定制款的「鑽語」。
我打開 PE 品牌的微博，翻了翻去年和今年的。
去年的鑽戒含義是：隻獻給你的一顆真心。
今年的鑽戒含義ťũ̂⁰是：珍惜一切愛你的時光。
13
因為發現了這件事，我在家鬱悶了好幾天，都沒有進行第二次的直播。
在沒有綁定真話系統之前，梁姐給我接了個籤名會，說什麼也取消不了。
「我的小祖宗啊，這次籤名會是好久之前就籌備好了的，被選中的那些真愛粉都期待了好久了，天塌下來你都得準時到。」
我以前是個很惜命的人。
但現在我真希望天馬上塌下來。
籤名會並不是所有粉絲都能參加的，選中的都是那些超話的大粉。
但今天來的遠不止這些人，其他沒有選中進來的粉絲都把外面層層包圍了。
恐怖程度遠超過我的想象。
我穿著一條深藍色的連衣裙，坐在那裡籤了兩個小時，還一直和她們合照，臉都笑僵了。
最後腦袋一片空白，隻知道怎麼微笑了。
籤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歆歆。」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正在書寫的筆尖往下一頓，遲鈍了一下抬頭。
餘漾怎麼來了。
「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可以找你聊聊天嗎？」
我點了點頭，和他來到一條空走廊裡，兩個人站在窗前說話，任由涼風吹翻我脆弱的劉海。
餘漾穿得很紳士，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窗檐上，眼睛眺望著遠處。
「今天就是路過正好進來看看你，其實分手兩年了，我還是沒有放下你。我還以為，分手後我們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
「我是你直播間裡的那個宇宙，上次聽到你說對付延還有感覺，我還是覺得很難受。我觀察過付延，雖然沒接觸過，但我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希望你能擦亮眼睛。
「你以後要是想跟我在一起，隨時來找我，我這顆心隨時為你留著」
我聽完他的話，隻想順勢躺下陰暗地爬行。
我是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是：
我以為你還喜歡我，付延這人不行，所以還是選我比較好。
這時候，內心正有一萬隻黑線烏鴉飛過。
我掛著尷尬又不是禮貌地微笑回了句：「謝謝，但你太自信了。」
和我分手之後，餘漾的這幾年的八卦新聞也不少，好幾次被拍到和不同的女星進出酒店，在私下也對很多女星噓寒問暖。
最後還敢跑到我這裡來說：我這顆心隨時為你留著。
有點諷刺。
14
直播間裡的「宇宙」就是餘漾。
那另一個句號哥會不會就是付延？
他竟然給我刷了兩千三百萬的禮物。
說他摳門，是我大意了。
結束工作之後，回家路上，我買了一打酒精度比較高的啤酒。
晚上，我用手機開了第二次直播，一邊播一邊喝啤酒。
【姐姐怎麼喝ţůₖ酒了呀？臉好紅啊，有點可愛，像一隻小兔子。】
【怎麼有一種受了情傷借酒消愁的感覺？歆姐是不是發現小玩具裡面有鑽戒，氣得半夜想起來都想扇自己一巴掌，然後說一句我真該死啊！】
【姐姐要不去找延哥復合吧！我們支持你！】
我看著猛刷的評論區，又猛喝了一大口。
酒精上頭之後，我的神志感覺有點飄離，看字都有些模糊。
一個觀眾邀請我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腦子一熱就同意了。
是在軟件上剪刀石頭布，很簡單的玩法。
我連贏了這人三把，他全都回答了真心話，贏得我對著鏡頭傻乎乎地狂笑，運氣這麼好。
可能是我飄了，我起哄說：「下一把大冒險，輸了的人必須選擇對方所說的大冒險！」
他居然一下子就同意了。
真有意思。
不知道自己前面連輸了三把嗎？
要是大冒險的話，他輸了我可就要好好捉弄他了。
我發出了一陣傻笑。
然後，我輸了。
15
這位觀眾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緊接著，所有人在猜他會出什麼大冒險。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太嘚瑟，一嘚瑟容易飄，然後被狠狠打臉。】
【好期待他會說什麼大冒險，我也好想玩，要是我的話想好想讓姐姐親我一下。】
我這時候才開始緊張起來。
大冒險是有點不妙。
我已經做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在乎的人的準備了。
他想了想，然後開口：「直播別關現在去付延家，問他想不想復合。」
直播間炸了。
【臥槽你小子，你小子是會的！活該你來連線玩！】
【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偷偷進化了！這麼會玩！】
【還沒開始我鼻血就要噴出來了這麼回事……】
【鑽戒連送兩次紀念日的人簡直不要太愛，怎麼可能不復合？】
我欲哭無淚，酒喝得太多了，腦袋暈沉沉的。
在線人數四百萬，不太可能耍賴。
我努力睜開眼睛，想了想付延家就在這小區裡，很近，可行性很高。
「沒問題，願賭服輸。」
我帶著手裡，披上一件大衣，跌跌撞撞地來到付延家門口。
他家的門縫裡還透出來光，看來沒有睡。
我拍了拍門：
「付延，在嗎？
「你在嗎，不在的話回我一下。」
16
我內心還在默默祈禱他不在，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結束大冒險了。
不行，胃裡翻江倒海，怎麼有點想吐。
沒關直播，但是我把手機揣在了兜裡。
敲不開門且四處尋找垃圾桶無果之後，我開始在付延家門口亂按密碼鎖。
輸入之前的「1212」，密碼正確，門直接打開了。
這個密碼是我的生日，他也沒有改掉。
門一打開，我看見了站在裡面從浴室裡出來的付延。
他身上隻圍了個毛巾，頭發上還掛著未幹的水珠，他和我對視了一眼，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
我臉紅地轉過身去。
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進來吧，把門帶上。
「什麼沒看過，還是說你現在又變成純愛戰神了。」
我默默地走進去，然後關上門。
他家裡很整齊，每一件東西都收拾得很好，到處都很幹淨。
我之前喜歡玩夾娃娃，夾到的娃娃全都堆他這裡來了，現在他也一個都沒扔，全放在床上。
我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攥住了我的手，身子向前傾了傾，聞聞我身上的味道。
「你喝酒了？你不是最不能喝酒嗎？」
我眼神迷離地看著他，每次我想撒謊的時候，真話系統就又開始作祟了。
「我是不能喝酒，但我是因為有點難受。」
我的眼神瞥見了他還沒關掉的電腦屏幕，顯示的是句號哥的賬號。
果然他就是那個刷了兩千四百萬的句號哥。
他的手稍微使勁，用力地拽我的手臂，想拉我到一個地方坐著。
我莫名有點煩躁，一下子將他抵在牆上，和他對視：「你先聽我說。」
付延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秒, 然後迅速轉移視線：「你想幹嗎？」
奇怪的是，他耳朵有點紅了。
我湊到他耳邊說：「你，想不想跟我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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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延聽了這話，嘴角勾起了弧度。
趁我不注意, 他反身將我抵到了牆上, 同樣湊到我耳邊, 慢悠悠地說：
「當初說分手的是你，說想復合的也是你, 真當我付延可以任由你呼來喚去？
「還在直播之夜讓我丟臉，說我不行，說我摳門, 說我狗都不談？」
他的侵略性極強, 我有些瑟瑟發抖。
我雙手合十：「我錯了, 我不該說你摳門, 你一點也不摳門。」
他不說話了，隻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
他溫熱的氣息將我包圍，我下意識用手抵在他面前：「其實隻是個大冒險，玩遊戲輸了而已。」
還好有這個臺階可以下。
他一下子將我的手抓住：「我不管什麼大冒險, 我就隻想知道, 想復合是不是你的真心話？」
我的心率飆得很高, 真話系統又讓我說出了真話：
「是真心的。」
付延咧開嘴笑了：「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有點退縮了一下：「那就算了。」
然後我清晰地聽到他說：「我願意。」
他低頭吻上了我的唇，一如之前一樣的熱烈。
借著酒意, 我也熱情地回應他。
他對著我說了句：「要不要讓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我還沒回應。
隨後, 我就醉得失去了意識。
18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在他床上醒來, 陽光透過百葉窗斜斜地照進來。
【恭喜你，第 10086 個宿主，完成了系統發布的任務，真話系統已解綁。】
我高興得猛錘了三下床, 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這破系統終於解除了, 以後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假話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一陣淡淡的檀木香味。
看見旁邊的桌子上有一條便籤，上面是付延的留言：
【出去給你買你最喜歡的香菇玉米粥了, 等我馬上回來。】
我打開手機, 發現梁姐給我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我就知道有大事發生了。
她還給我發了信息：【看熱搜。】
我惶恐地點開微博，發現第一條是：
#桃歆沒關直播#
#桃歆付延復合#
#吐露真情#
【我真的磕瘋了，他們真的沒把我們當外人啊！】
【好奇問一句，2023 年度科幻片怎麼上映了這麼久啊？】
【接, 我接一下這樣的男朋友, 朝哪個方向磕頭可以磕到這樣的男朋友？】
【把我殺了給二位助助興吧！】
【這輩子一定要談一個這樣的這輩子一定要談一個這樣的！】
又怎麼了，這熱搜給我看得有些雲裡霧裡。
我點開其中一條。
發現是昨晚醉酒去付延家之後, 就一直沒有關直播，直到我失去意識, 也沒把直播關掉。
我睡過去之後, 付延將我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自顧自地對著我講話，還全被播出去了，有人將這個錄了起來。
「真沒想到你會跟我復合, 好開心。
「你真的笨死了，我才發現你居然兩次都沒有發現馬裡奧裡面的鑽戒。
「你再不來找我復合我怕我就去找你復合了。」
……
「我愛你。
「這句話隻有在你睡著的時候才好意思說出來。」
我聽得鼻子一酸，直到我聽到最後一句：
「這五千萬僱的真話系統可真值。」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