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是 gay？」
「我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承認自己搞基？」
「我什麼時候承認了？」
「那你為什麼看 gay 雜志？」
「那我表哥的！誰看那玩意兒！」
我摁住水管看他，湿漉漉的嘴唇「啪嗒啪嗒」往下滴水，我喘著粗氣。
「老子是直男！」
12
我再也沒聯系過江白。
即使我們在同一個大學，又住在隔壁。
但好像總偶遇不到。
我記得之前，我次次回家，次次都能在家門口，看到正拿著鑰匙開自家門的江白。
這次回家，我終於忍不住在餐桌上問我媽。
「媽，你覺不覺得咱們家最近有點冷清？」
「你覺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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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大。
「還行吧，反正不熱鬧。」
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長大。
小時候她去上班，經常把我一個人丟到家。
我自己在家覺得害怕，就把電視打開，聲音開Ṱũ̂ₗ到最高。
但即使我媽回來，這個家也不那麼熱鬧。
特別是過節，甚至還會有點悽涼。
要說我家最有人氣兒的時候，還是隔壁搬來新鄰居後。
也就是江白他們家。
我媽在廚房洗菜。
「今天過節，家裡要來人，應該不會冷清。」
家裡來人？
我豎起耳朵。
「誰啊？」
「隔壁。」
我聲音懶懶拖著尾音，漫不經心地把自己扔沙發上一靠。
「他啊——他來幹嘛？」
我媽橫我一眼。
「不許沒禮貌。」
「知道了知道了。」
我站起來在客廳踱步，最後去臥室換了身新睡衣。
路過廁所，我順手對著鏡子抓了個發型。
這麼久沒見江白，我形象上總不能輸吧？
我一會兒跟他說什麼？
說你吻技真差？
對，就說這句。
一會兒笑死他。
我坐在客廳氣勢十足，卻隻等來了江白的父母。
「江白呢？」
我媽替我問出了疑惑。
江白媽媽夾了口菜。
「他沒回家。」
「過節也不回家？哎呀，在學校忙呢。」
我媽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敲打我。
「沒事，忙點好。看看人家江白。」
江白有病吧？過節不回家，在學校裝什麼大忙人呢？
顯得我很闲。
欠罵。
飯後我掏出手機，點開江白對話框。
斟酌了好久，終於打開鍵盤。
腦子裡罵人的話太多，一時不知從何罵起。
最終打出兩個字。
【活著？】
江白那邊半天沒音。
明知道他沒死，但我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煩躁。
我都熄屏了，他才慢悠悠回我兩個字。
【活著。】
我抱起手機回復。
【一直沒見你，以為你死了。】
想了想不過癮，又加了一句。
【消息再回晚點，就準備給你收屍了。】
對方發來一個無語的表情包，又說。
【想見我了？】
怎麼可能？
我見他幹嘛？
給自己添堵。
我秒回。
【不想。】
對方沒了回復。
我等他回復等地著急。
【手斷了？打字那麼慢？】
猶豫一下，我還是沒忍住加了一句問他。
【怎麼學校也沒見你？逃課了？騙家裡人說自己在好好上學？】
【覺得尷尬。】
江白打字過來。
【你不覺得尷尬嗎？】
他說的肯定是上次的事。
廢話。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打字回給他。
【我當然也覺得尷尬。】
江白總結。
【所以這樣挺好的。】
挺好的？
什麼意思？
所以他故意躲我？
有病吧。
誰稀罕見他一樣。
我關了手機，悶頭睡了。
再次返校。
我沒有偶遇江白，卻偶遇到了有人蛐蛐江白。
13
我心不在焉地背著包入校。
剛進校門就聽到前邊兩個男生嘴裡提到江白的名字。
我留意瞥了一眼。
同名同姓？
我豎了豎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就那個美術學院的江白，長得可白的那個小白臉，見過吧？」
還真是我認識那個江白。
我在他倆身後點頭。
對，小白臉。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他像小白臉。
「見過，他怎麼了？」
「前幾天我們班女生跟他表白，被拒絕了。」
「這不是很正常，小白臉都裝得很。」
我跟在他倆身後，捏著下巴點了點頭。
嗯，裝得很。
我不知不覺已經跟在那兩個男生後頭走了半天。
「不是，因為他是 gay。」
「Gay？」
「就是男同，喜歡男的，喜歡同性，跟同性親嘴，做攪屎棒，惡心得很。」
「好惡心，這不變態嗎？我看他長得就變態樣。」
惡心？變態？
我一腳踹在其中一個屁股上。
那個人背著書包，踉跄著往前撲倒在地。
我又朝另一個踹了一腳。
趁他站不穩，一書包抡在他臉上。
第一個倒地的大喊。
「你誰啊？有病吧？」
我衝上去給他臉上一拳。
另一個從身後抱住我，鉗住我雙臂。
我右腳繞住身後人的腿，掃橫一絆，掙脫扭身，也給他臉上來了一拳。
認識江白專心備考之前，我高中可不是白混的。
對付這兩個，我手到擒來。
我發狠威脅。
「你再說一句？」
「你你你你你……江白朋友？」
「我們不說他了，我們不罵了，別打了，放過我們吧。」
「我們不罵了，我們不罵你朋友了。」
朋友？
我本來已經收手了，聽到這句又揍了一拳。
「誰是他朋友？
「我不是他朋友，我是他仇人。」
我繃著臉覷他們。
「罵他可以，不能罵得比我狠。
「他多惡心，我還不知道嗎？用得著你說？隻能我說。」
他親過我。
沒人比我更清楚他多惡心。
輪不到別人來說。
隻有我能評判他。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聽得懵，我撒手走了。
我的手背剛剛被一個人的書包鐵環刮到了，劃破了很長一道口子。
高中打鬥慣了，這點傷算不上什麼。
回宿舍上樓的腳步一頓，拐進了大二的住宿樓層。
室友在學生會負責查寢，我知道江白在哪個寢室。
屁股一沉，我賴在江白床上。
手伸到他鼻子前，露出傷口。
「路上有人罵你，我替你說話，說你是個大好人，被打了。」
江白不太相信，也不理我。
我手往他眼睛上懟。
「真的，他們兩個揍我，都是因為替你出頭，你睜大眼看看。」
他在被我戳瞎之前終於舍得理我一句。
「你打架會輸？」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替你出頭好不好。」
感覺他對我替他出頭這件事的懷疑程度，比聽到我打架輸了還覺得離譜。
「疼死我了。」
我皺眉埋怨著收回爪子，小聲嘟囔。
江白突然抓住我的手。
向後抽了兩下手沒抽回來。
我滿臉幽怨。
「你幹嘛？」
江白把我的手帶到自己嘴邊。
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毛。
手背忽然附上一陣熱氣。
「給你吹吹。」
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一會兒，我的手心浸滿了細汗。
我的手在他手心裡抖了兩下，我莫名避開他的眼神，不知道該看哪裡。
然後我把手「嗖」地抽回，有些生氣。
「逗小孩呢！」
該死。
我怎麼也小兒麻痺了。
我的手和眼。
感覺有點不受控制。
我不看江白，努著嘴皺眉。
「我不管，因為你才受的傷，反正你得賠我。
「你之前說答應我事情。
「這學期我的飯你包了，答應這個吧。」
我以為他會罵我太黑。
他果然罵了。
「你真黑。」
他頓了頓。
「不過可以。」
14
江白對我和之前沒什麼差別。
我成天纏著讓他請我吃飯。
懟他他也會回懟回來。
節假日放假，我家裡也熱鬧起來。
我媽給我倆盛飯。
「你們兩個, 在學校有沒有談女朋友？」
我接過碗。
「沒有。」
「那男朋友呢？」
我嗆了一口，警惕地看了一眼沉默的江白, 打發我媽。
「沒有，都沒有。」
難道我媽看出來江白是 gay 了？
「別不好意思，這都哪Ťúₖ朝哪代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我還能多個兒子, 還不用帶孫子。」
我擺擺手。
「真沒有。你兒子一心隻讀聖賢書，江白每天跟我待在一塊更不可能有。」
可這次返校, 我就看到了江白和兩個人糾纏不清。
15
是之前我看到拽他回家的兩個女生。
我差點把這檔子事忘記了。
我去找江白吃飯, 不遠處看到那兩個女生又在爭奪他。
他一點兒也沒攔著。
既然是 gay, 為什麼不告訴她們？
這兩個女生對他來說有什麼不一樣嗎？
手機收到江白的消息。
【有點事，今天吃不了飯，明天請你吃好的。】
什麼意思？
我悶頭回宿舍生悶氣。
幾個小時後抓起手機。
【事完了沒？
【好幾個小時了。
【晚飯你沒請我都沒去吃。
【夜宵！我要吃夜宵！
【餓死老子了！】
江白直接彈來一個電話。
我衝話筒咆哮。
「夜宵！我要吃夜宵！」
那邊聽我罵了一通，就兩個字。
「下樓。」
我板著臉和江白並排走。
「你和她們兩個去幹嘛了？我都看到了。」
「吃飯。」
「她們兩個知道你是 gay 嗎？」
「不知道。」
「你好不負責。」
我突然生氣, 推了江白一把, 力道很大。
「你是不是就享受兩個女生爭奪你的感受？你是不是就習慣不負責？」
江白捂住被我推的上臂。
「你在說什麼？」
還裝。
「我之前就見過她們, 搶著要你去她們家。你的確夠招蜂引蝶的, 來學校第一天就有人要你幫忙搬行李，當然, 我也不用你搬，我一個男的，自己也能拎得動。我怎麼可能用你搬？我才不用你搬。我就是看不慣, 看不慣你撩這個撩那個的。」
「那是我兩個表姑。」
江白停下步子。
「她們假期搶著要我給小侄女補習功課, 我免費, 她們當然搶得厲害。所以當時要我去她們家，所以下午來請我吃飯。」
他有些愣住了，問我。
「你剛剛為什麼說我習慣不負責？
「我還有什麼讓你覺得不負責？」
「沒什麼。」
我覺得臉有些燒, 繃著臉往前走了。
江白追上我，抓住我的手腕。
我指節輕顫，不回頭看他。
「松手。」
「不松。」
江白將手掌滑到我的手心, 換成握住我的手。
「宋景樹, 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心髒跳得亂七八糟, 像火灶上的火苗星子。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我請你一學期的飯？」
「當然是賠償。」
「好。」
江白沉默兩秒。
「那我把之後的錢轉你，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可以再多轉你點。
「既然你隻是想要賠償，以後我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他松開握住我的手，指尖和指尖觸碰抽離的最後一秒。
我轉過身來罵他。
我反手抓住他。
「不許走。
「怎麼又他媽要躲我？又他媽要躲到什麼時候？」
我暴躁如雷。
「你屬王八的？這麼能躲！」
江白兩眼渙散, 垂著腦袋。
「你都說不喜歡我了。」
我急得火燒屁股。
「罵你兩句你就躲, 騙你兩句你也躲。」
江白縮手要走，我扯過他的領子，在他嘴唇上親。
黏膩夾雜呼吸, 我發狠問他。
「我承認, 是有點喜歡上你了，滿意了吧？
「你就真的這麼愛走。現在還想不想走了？」
江白瞳孔速變。
震驚化為滿意。
「不想走了。」
他的手掌撫上我後背，將我摟緊，佔據攻勢。
「那你晚上也別走了吧。」
「江白, 別太過分。」
後來。
江白掰著我的嘴。
「我記得你很喜歡衝嘴。」
他第一次親我時，我用水衝嘴的仇他還記得呢。
「那今天，換別的給你多衝衝嘴。」
……
「江白！別得寸進尺！」
「張嘴。」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