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念琪輕嗤一聲：「吃點退燒藥就能走，哪裡用去什麼醫院？還是你他們太慣著她了，我以前十幾年都沒打過針。」
聽見她的話，媽媽的眼神有些發虛，明顯是因為以前讓念琪被拐賣的事有愧疚。
我畏縮地看著她，小聲說：「姐姐小時候把我按在雪地裡，我那時候著涼，燒出來肺炎，現在一高燒就會胸腔疼，我也不敢生病，我撐了一晚上看著不退，才跟媽媽說的，對不起姐姐，我以後不去醫院了……」
念琪更生氣了，過來就要拽我的衣領。
「真是大小姐日子享受了十幾年，越來越矯情了，你——」
媽媽忍無可忍地推開念琪。
「你夠了！對你的虧欠我們已經盡力補償了，你難道還要把棠棠弄死嗎？
「小時候棠棠才五歲，你就把人騙過去河邊，想把人淹死，你幾次把棠棠騙過去火車站，你甚至還把她帶去樓下那個戀童強奸犯的老頭家裡，你那時候已經不小了，打的什麼心思我不知道嗎？
「她被你嚇到精神失常，現在嬌氣一點怎麼了？」
過往的所有都被一股腦翻出來，念琪氣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秦安澈聽見這些話，眼神已經不是震驚兩個字就能形容的。
念琪回來之後就一直一副熱心腸的大大咧咧模樣，對任何人都沒有防備，誰也想不到她小時候會是這樣的性子。
念琪不願服輸。
「誰讓你們偏心，喜歡妹妹不喜歡我！
「我因為你們的疏忽，在鄉下受苦那麼久，我這個年紀都應該畢業了，卻現在還跟念棠一個年級，都怪你們！」
念琪大力推翻桌子，媽媽辛苦做的飯菜摔了一地，碗盤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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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爸爸終於發火，爸爸甩手給了念琪一耳光。
「不吃就滾樓上去！」
念琪被打得委屈，她惡狠狠地瞪我，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完了。
我縮在媽媽的懷裡，對著念琪露出一抹挑釁的笑。
6
晚上的時候我回到房間裡，一直以來對我沉默不理的秦安澈竟然破天荒地過來我房間裡跟我說話。
「念琪是什麼樣的人？」
秦安澈的問題我不想回答。
我很想告訴他，你的心上人是個傻逼，連眼下最大助力都抓不住的傻逼。
我的眼神有些不安，不敢直視秦安澈的眼睛。
「姐姐……姐姐就是比較直接的性格，討厭那些彎彎繞繞，喜歡交朋友。」
秦安澈安靜一會，又問：「你覺得她喜歡我嗎？」
秦安澈自打念琪回來之後就暗戀念琪，念琪往他身邊湊，若即若離的樣子，把秦安澈迷得不行。
秦安澈為了討好念琪，不惜和那些同學們一起報團欺負我。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在我的午飯裡放蟲子，大冬天把我的衣服淋透，逼著我站在冰天雪地裡，看著我眉眼掛滿白霜，單薄的衣服凍得冷硬。
自那一次之後，我每一次來月經都會痛不欲生，醫生說，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因為他，我的身體落下了不可逆的病根。
我恨他的程度不亞於對念琪的。
念琪看得懂秦安澈喜歡她，但是總裝不懂。
念琪喜歡扎在男人堆裡，享受眾星捧月的滋味。
我心裡罵著他大傻逼，嘴裡卻貼心地說著：「姐姐應該是不知道你喜歡她的，姐姐很珍惜你這個朋友。」
秦安澈跟我說了很久，一直問小時候的事，我知道他對念琪起疑心了，我全部回答得支支吾吾，一副不敢說的樣子，直到深夜，他才從我房間離開。
他走後，我推開門，看見了站在走廊裡的念琪。
念琪看我的眼神裡滿是鄙夷。
「你以為秦安澈會喜歡你這種隻會柔柔弱弱耍心機的女人？別做夢了，惡心的東西。」
我臉上帶著笑，幽幽問道：「你好像很在意，你喜歡他？」
念琪想也不想地反駁：「別拿你那齷齪的心思揣測我，安澈和我隻是朋友，我隻是擔心安澈會被你這種女人騙了！」
我拉開領口，露出脖頸下的吻痕給念琪看。
我臉上帶著挑釁似的笑。
「你不用擔心，他已經被我騙到手了。」
念琪看著我身上的吻痕，那眼神扭曲得像是天塌了一樣。
舔狗開始舔別人了，念琪氣瘋了。
她死死盯著我：「明天你總得去學校，好好等著！」
7
我第二天早上沒有跟他們一輛車一起去學校，我特意跟媽媽說我有事，提前就跑了，他們起床的時候，我已經到學校了。
同學陸陸續續到齊，我感受到他們惡意的目光，故作什麼也看不見地低下頭。
我所在的班級，同學全部都是施暴者，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他們自認為是正義的。
念琪煽風點火的能力很強，班級裡的人都聽她的，班長都是她的舔狗之一。
我在他們口中，就是一個刁蠻任性，愛耍心機，看似單純無害，不諳世事，實則惡心不堪的綠茶婊。
不得不說，看人真準，他們都說對了。
班長來到我面前，用拳頭狠狠一捶桌子，質問道：「我們的作業本呢？」
我仰頭看著他，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給你們上墳燒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頓時勃然大怒，班長揚起手就要打我，瞬時間，高跟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老師已經進了教室。
班長悻悻地收回手，惡狠狠地瞪著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他暗暗低語。
「媽的，你等著中午午休的！」
我一直臉上帶笑，一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樣子。
一上午的時間都沒有闲下來的，老師一直在教室，直到午休鈴聲一響，坐在第一排的念琪轉身衝過來，一把揪住我的領子把我往外拖。
她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賤人，我看你還怎麼狂？」
周圍的人叫好聲一片，使念琪囂張氣焰更盛。
這種事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把我拖去後院的車棚，再次像昨天一樣施暴。
念琪發狠了似的打我，一腳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上手撕扯著我的衣服，周圍的人鬼哭狼嚎一片，調侃或辱罵我。
我的身體裸露在外，隻剩下了裡面的背心，念琪正要拽下我最後一層遮羞布，一道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男生的聲音裡帶著怒意，原本就做賊心虛的念琪頓時身子一僵。
我抬眸看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幾個戴著學生會袖標的人。
8
我狼狽不堪，臉上帶著紅腫的巴掌印，眼眶裡豆大的淚水一滴一滴滾落，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帶著淤青。
那些人拔腿就跑，三十多個人，一眨眼的工夫全不見影了，唯獨留下我坐在地上起不來。
我的上衣像是破布一樣掉在地上，我慌亂地伸手想要拽過來，結果肩上一暖。
樊俊的外套落在我的身上。
樊俊看著我，問道：「這些就是一直以來欺負你的人？」
我哭得梨花帶雨，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啞著嗓子道：「學長，幫幫我。」
我早上刻意在樊俊值日的時候過來。
樊俊是未來念琪的舔狗預備軍之一。
原文裡，樊俊現在隻是聽說過一個天才學妹，一直好奇，卻沒見過面，兩個人有交集的時候已經是步入社會。
樊俊是學生會會長，正義感爆棚，我特意向他求助。
目前能救我的，也隻有他了，結果幸好沒有讓我失望。
在學校打架不是小事，後院的監控壞掉了，所以他們有恃無恐，但是那一天，我特意僱了一個女孩站在樓上幫我錄視頻。
這一幕盡數被記錄，當同學們受到處分的時候，他們傻眼了。
我紅著眼，縮在老師身後，哭著訴說一直以來受到的委屈。
我的父母過來學校，看見我一身傷，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見怪不怪，但是看到錄像裡有念琪的身影時，他們還是忍不住錯愕了。
我在一邊將所有盡收眼底。
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一直以來直爽坦率的女兒，竟然私底下會是這副模樣。
同學為了給自己從輕發落的機會，於是將一切都推到了念琪的身上。
他們拿出他們小群裡的聊天記錄，念琪發言的每一條都寫著她對我的排斥和惡意。
【下課把她拖到後院打！】
【我說了我的豆漿不要放糖，我打她難道不應該嗎？】
【不過是挨了一耳光，就開始哭哭啼啼，女生就是麻煩。】
【長得一副狐媚子樣，一看就玩得開，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的？我把她騙出來給你們玩，怎麼樣？】
每一句都是出自念琪的口，鐵證如山。
父親怒不可遏，抬手狠狠抽了念琪一耳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念琪被打得別過頭，一臉不可置信：「我受了這麼多的苦，不過是捉弄她一下，你們也舍不得嗎？
「不過是一點小傷，她用得著這麼矯情嗎？她知道我被賣過去鄉下，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你們怎麼能這麼偏心啊？」
念琪拼命地勾起以前，然而這一切在這些視頻面前，都變得可笑。
我站在角落裡無聲地哭著，怯懦地看著念琪。
念琪的話沒有再換回爸媽的原諒，媽媽有些厭煩地說：「一碼歸一碼，你犯了錯就是你犯了錯，你提你以前做什麼？」
念琪瞬間語塞。
她瞪著我，眼神好像恨不得撕了我。
秦安澈也是施暴者之一，此刻他滿不在乎地站在不遠處，靜靜盯著我，眼神若有所思。
當一件事被許多人將黑的說成白的，就連局外人也會漸漸不清醒。
如今爸爸媽媽的指責，讓他醒悟過來幾分也說不定，但是，他已經對我沒用了，我有了新的目標。
我回眸看向角落裡的樊俊。
在學校後院的時候，他問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傷，我說，我被強暴了。
現在，已經有更有用的人願意護著我了。
9
自那一天之後，我又回到了爸爸媽媽心尖上的位置，他們如法炮制，在念琪面前彰顯他們與我的親昵，故意做給念琪看。
念琪的臉都快被氣爛了，看到這一幕，我已經快開心死了。
我在學校裡，常常與樊俊在一起，我一直一副小白花的樣子，眼中時常帶淚，像是受了委屈一樣。
樊俊以為我還在被欺負，於是無論是吃飯還是午休都會叫我一起，我們兩個幾乎形影不離，有人開玩笑似的叫我，嫂子。
每一次聽見，我都嬌羞地低下頭，樊俊隻是笑著將人驅趕，隨後紅著耳朵，不敢看我。
他的心思已經寫在臉上了。
我知道，他有點喜歡我了。
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將我拆吃入腹。
樊俊感受到了那個人的視線，轉而看過去：「這是你的朋友嗎？」
秦安澈站在不遠處，直直地看著這裡。
這幾天，秦安澈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我與樊俊在哪裡，他就會在哪裡。
我搖搖頭：「不是朋友，他以前……他以前也會打我。」
樊俊眉頭緊鎖，眉宇間帶著怒意：「他以後不敢再打你了。」
樊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便要走：「棠棠，我有點事，明天我訂的餐廳，你一定要過來。」
我點點頭，與他揮手道別。
樊俊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轉身正要離開，結果撞上了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身後的秦安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