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什麼氣？」我笑了笑。
程流年並不冤枉。
我大概也猜得到，男孩子私底下談論女孩子，到底會用多麼骯髒的話語。
絕對不是誇誇我的腿那麼簡單。
更何況以前程流年說我，也不是沒有被我聽見過。
「什麼唐家大小姐？未來還不是張開腿聯姻的貨色罷了。」
所以，沒有公報私仇，已經算我有素質了。
說完，我就拉著沈應淮離開。
我也知道，此刻唐欣看著我背影的眼神已經和淬了毒一樣了。
她不想我對沈應淮好就是因為，不想沈應淮因為我的袒護對我更加依賴。
但我不在乎。
我也不受這委屈。
6
唐欣果然氣得要死。
我聽見她和系統的談話：
【能不能直接讓這個唐清梨去死啊？她太礙事了，有她在沈應淮根本就不理我，和他說話都跟個木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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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那個「系統」冷漠地回唐欣：【禁止做出任何傷害 NPC 的事情，否則宿主也會接受懲罰，輕則電擊，重則抹殺。】
唐欣雖然有些不滿，嘴裡罵罵咧咧，但是也沒真指望系統直接抹殺我：【我就是隨口一說，就是覺得這個唐清梨真是讓人覺得可惡罷了，放心，我還是想靠自己的，畢竟我是大女主。】
系統聲音冰冷：【那宿主打算怎麼做？】
唐欣冷笑了下：【我要讓唐清梨看著我和沈應淮相愛，卻無可奈何，我還要取代她在唐家的地位，不管她的愛情、學業，還有家庭，我都要一一奪走。】
是的，我可以聽見唐欣和系統的對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我知道唐欣有系統的原因。
但是唐欣對此並不知情。
我並不知道為什麼唐欣對我的敵意那麼大。
她在和系統交流的時候，臉上還在甜甜地衝我微笑：「表姐，既然你不喜歡沈應淮的話，就不要再吊著他了，畢竟，我喜歡他。」
她衝我眨了眨眼，「表姐應該不會和表妹去自降身段爭一個男人的吧？」
與此同時，我聽見她問系統：【不過也真的是麻煩啊，為什麼不讓我攻略一個身邊幹幹淨淨的男人呢，和女人去搶一個男人還真是不符合我大女主的身份啊。
【更何況這個唐清梨還真是綠茶，一邊不喜歡沈應淮，一邊又吊著他，真是讓人覺得倒胃口。】
對上唐欣的微笑，我將視線漫不經心地移向別處。
我沒有生氣，更多的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這些年雖然都是我一直在照顧沈應淮，但是隻有我知道，最開始我會和沈應淮扯上關系，全賴我自個兒。
我不乖。
雖然小時候我看起來是個乖乖女，沈應淮才是不讓人省心的那一個。
但是我初中就碰了煙，背地裡不該初中生那個年紀幹的事情我都碰了個遍。
可是在要被父親發現的時候，我將煙往沈應淮的手裡一塞……
他替我被打了一頓。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和沈應淮的不解之緣就開始了。
所以後面我無數次想不管他，沈應淮眼神耷拉地說一句：「當初是誰在祠堂跪了三天，當初是誰擔著年紀輕輕就不學好的罵名……」
我隻能老老實實地規訓著沈應淮。
在我眼裡，沈應淮就是個壞蛋。
他明明是可以管好自己的，他遠沒有外人看到的這麼不堪，可是他總是要失控地給我惹事兒，和我黏在一起。
更讓我覺得無語的是，這樣的沈應淮居然還有了攻略者，想要攻略他。
說起來沈應淮從小到大的追求者還真的不少。
從我記事起，他的身邊就有小姑娘圍著他轉。
幼兒園有小女孩主動遞給他棒棒糖，說：「以後我一輩子都隻讓你吃甜，不吃苦。」
初中有小太妹保護他：「有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
高中也有好多學霸追他。
但是很神奇的是，這些人在得不到沈應淮的喜歡後，都接連放棄，然後消失在了沈應淮的生活中。
我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因為沈應淮太難搞了，所以才衍生出了唐欣這個「攻略者」。
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畢竟，以前追沈應淮的那些女孩，質量比唐欣高多了。
幼兒園追沈應淮那個小女孩，三代從政，家世清白，且為人善良，起碼遞給沈應淮糖果的時候，初心是好的。
初中追沈應淮的那個小太妹，是世界首富的女兒，雖然為人桀骜還帶點瘋，後來在商業上還幫過我，在除了學校的地方都算得上天之驕女。
高中追沈應淮的那個學霸，雖然家境清貧，但腰杆挺直，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常年霸佔著年級第一，倒也值得讓人尊敬。
而這唐欣，是啥玩意兒啊？
我略帶嫌棄地看著笑得極甜的唐欣，轉身就走。
如果沈應淮坐懷不亂那麼多年最終被唐欣拿下，那我無話可說。
我聽見在我身後，唐欣有些不滿地問：【為什麼不讓我在沈應淮認識唐清梨之前就出現？】
系統冰冷地說：【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從沈應淮記事起，他的世界裡就隻有唐清梨了，本系統無法幹預 NPC 的自我運行軌跡。】
我的腳步一頓，並未停下。
7
我知道唐欣的這個「系統」是有點東西的，我也知道唐欣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和沈應淮去遊樂園。
卻沒想到，唐欣竟然選擇了一個這麼愚蠢的方式——她用系統將我困在了器材室，不讓我離開。
我皺了眉，問她：「你這是想做什麼？」
唐欣一臉得意：「好好待著吧你，放心，我已經跟沈應淮說了，你先去了遊樂場，他現在應該已經單獨去了，反正到時候約會的人是誰都可以的。」
我嘆了口氣。
唐欣本以為我會大吵大鬧，現在看我平靜她反而不開心：「你這是什麼反應？」
我笑了笑：「祝你成功。」
不是所有女人，都會為了男人去爭搶。
說完，我坦然地在器材室的椅子上坐下，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單詞本：「我等你回來。」
說完我還招了招手，「拜拜～」
唐欣：……
她冷哼一聲：「假學習，誰不知道唐家家財萬貫，你怎麼可能靜下心來去背單詞啊，少在這裝。」
說完這句話，她扭頭就走。
我：……
我搖了搖頭，正兒八經地背起了單詞。
唐欣這個攻略者，背調做得並不到位。
我和小說裡那種，隻會倚仗著家世背景的大小姐可不一樣。
唐家算是我一手撐起來的。
更何況……
唐欣隻要仔細一看，就知道，我現在背的並不是普通的單詞本。
而是牛津詞典。
未來我要面向的不隻是簡單的校園、交際、公司，而是要面向國際，在各種大佬中如魚得水，無論中外。
唐家是貴族，不應該有差勁的女兒。
不是因為唐家想要多麼光輝的未來，而是我不允許自己墮落。
而唐欣，是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8
程流年電話打來的時候，我剛好背完兩頁。
不過這次程流年並不是來找我麻煩的，而是不情不願地來找我支援：「沈應淮出事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對，應該是唐欣出事了。」
總之，不管是誰出事，都不會是一個好事就對了。
我趕到遊樂場的時候，就看見沈應淮將冰激凌狠狠地摁在唐欣的臉上，唐欣周圍還有十幾個染著黃毛的不良少年。
程流年說，他本來隻是為了抓拍我和沈應淮早戀的證據，所以尾隨沈應淮來了遊樂園，卻發現唐欣鬼鬼祟祟地找了這十幾個大漢來演戲。
他是怎麼知道唐欣是演戲的呢。
因為前幾分鍾他看見唐欣還在和那十幾名少年勾肩搭背，從兜裡拿出一沓錢讓他們分，後面看見沈應淮經過的時候，就變成了十幾個人對她不懷好意地摩拳擦掌。
但是沒想到，沈應淮沒有半分想要幫唐欣的意思。
沒想到唐欣指著沈應淮，說他是自己男朋友，十幾名少年順勢圍堵沈應淮。
這裡一切發展還是正常的。
沈應淮隻是慢條斯理地說：「今天我心情好，不要惹我生氣。」
幾人拿了錢，自然不聽，所以開始推搡。
——冰激凌就是在這時候，一不小心粘上了沈應淮的衣服。
程流年說，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沈應淮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所有人隻聽見他說了句：「你知道我選這件衣服選了多久嗎？」
接下來，就變成了，不是十幾名少年不讓他離開了。
而是他讓所有人都不許走了。
這是唐欣第一次真正接觸沈應淮瘋批的模樣。
她的臉、她的頭發、她的眼睛，都被摁在冰激凌裡面，哈根達斯油膩膩地粘了她一身。
她精心挑選的小白裙也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周圍十幾人沒有一個敢上去阻攔的。
因為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知道了沈應淮的身份。
沈應淮並沒有不打女人的素養。
甚至在做這一切時，沈應淮的眉眼還泛著淡淡的笑意，手腕的青筋卻勃起，仿佛在看一隻毫無能力反抗的狗。
見我來了，唐欣才像是活過來了，朝我揮手求救：「表姐，救我，沈應淮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僅看見我被小混混堵了都見死不救，還這麼對我……」
沈應淮慢條斯理地又把她的腦袋摁進了哈根達斯一次，才松了手。
他掏出一張手帕，自虐式地擦著手，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又可憐：「她毀了我精心挑選的衣服，和準備了很久的約會。」
他垂下頭，渾身似乎都泛著委屈，「我不喜歡她。」
可他的手又忍不住慌亂，「你別生氣……」
唐欣跑到我的跟前：「表姐，我可能是有錯，但是沈應淮就完全沒錯嗎？正常人誰因為一點冰激凌就想置人於死地啊？這還隻是冰激凌，要是改天他身邊有把刀，他是不是就要殺人了？」
我輕笑著，全然沒有理會唐欣此刻臉上有多髒。
巴掌利落又幹淨地甩到她臉上的時候，她愣住了。
我笑意不達眼底：「唐欣，如果再有下次，不是一巴掌那麼簡單了。」
沈應淮已經很久沒有犯過病了，所以我才願意答應他來遊樂園的。
可是唐欣這才出現了幾天，沈應淮就已經發瘋了兩次。
我不是蠢貨。
程流年雖然私底下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是不會做出這麼明目張膽地挑釁沈應淮的事情的。
就比如這次程流年本來可以放任不管，可是他還是打電話來告訴我了。
程家和唐家是世交。
從唐欣可以將我鎖在器材室就可以看出來。
唐欣雖然不可以抹殺 NPC，但是是可以限制一些，抑或者說……
是可以控制一些 NPC 的行動的。
所以那天，唐欣的本意應該是，想要我誤會沈應淮，從而生氣，讓她可以乘虛而入。
畢竟誰都知道，我不太喜歡沈應淮發瘋。
而這一次……
顯而易見。
也是唐欣的算計。
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都是一些不痛不痒又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罷了。
可是……
我剛剛看見，這十幾個被她找來的黃毛少年，大多數是少管所的混混。
其中兩人，我還見過。
中學附近不知名的小巷，往往是犯罪的高發地區，可能涉及強奸、吸毒、霸凌等事件。
警察一來作鳥散，不來則勾肩搭背烏煙瘴氣。
我初中的時候，染過煙癮，也混過小太妹團體。
恰巧，其中那倆，是我們高兩屆的。
……染過毒癮。
這種人往往不是簡單的錢可以收買的。
我可以允許唐欣隻把我們當成不重要的 NPC，可是我不允許她一邊說著救贖卻一邊做著傷害我們的事情。
唐欣咬牙切齒地捂著被我扇到一旁的臉：「唐清梨，你真行，又打我一巴掌，我記住了。」
說完，我就勾著沈應淮離開。
沈應淮看著被我牽著的手，開心地笑了笑：「嘿嘿。」
我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說道：「有那麼高興嗎你？」
我和沈應淮的確很少親密接觸。
因為從前我隻是把他看作累贅。
可是現在正視著他，卻發現，他的眉眼生得格外好看。
不鬧的時候，目光安穩，看向我的時候眼神亮亮的，仿若璀璨的星辰。
沒想到沈應淮隻是開心了一瞬間，眼神又暗淡下去了：「可是衣服髒了，好不容易你才答應和我一起出來……」
我打斷他的話：「你喜歡我？」
我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來。
一個男孩一遇到旁人說女孩就發瘋，隻聽一個女孩的話，這些舉動代表什麼，我一想就知道了。
沈應淮愣了，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喜歡。」
我說：「那你好好學習，和我考一個學校吧。」
自從之前追沈應淮的那個學霸轉學後，我就成了年級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