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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此恨綿綿 4745 2024-10-13 16: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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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肚子痛。

    眼睛痛。

    頭痛。

    好像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痛。

    我像是快要散架的故障機器人,腦中也混沌一片。

    我聽見姜玨冷聲呵斥: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姜眠。」

    「你是不是有病?」

    姜眠。

    你是不是有病。

    你是不是——

    有病?

    我想哭的。

    但我哭不出來。

    我隻能撐著墻,一點一點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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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我有病。」

    沒多久可活了。

    我靠在門邊,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站直。

    我知道自己胃中空空,吐不出來東西。

    可是現在喉嚨一甜。

    粘稠的血從我嘴巴裡湧出,滴落在我的衣服上,又掉在地板上。

    我看見姜玨愣了一下。

    看見他下意識地想過來碰我。

    我卻後退一步。

    「你為什麼不問我?」

    「為什麼不問他對我做了什麼?」

    「你願意相信唐月初的一面之詞,也從來不肯聽我說一句話,你從不肯聽我說。」

    「因為你從來不在乎。」

    「反正到最後都是我的錯——」

    「因為我是罪人。」

    「我欠了媽媽的命。」

    「是嗎?」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

    我的哥哥隻是慌亂了一瞬。

    又立馬冷靜下來。

    我聽見他用與平常無二的聲音,再平靜不過地反問我:

    「難道不是嗎?」

    難道不是嗎?

    「是啊。」

    我還是不會哭。

    哪怕眼睛痛得要死,就是掉不下來一滴淚。

    「所以我馬上就要給媽媽償命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他哥哥。

    我看著姜玨,彎唇微笑:

    「我馬上就要死了。」

    「開心嗎?」

    「哥哥。」

    12

    姜玨那天晚上沒能抓住姜眠。

    她消失在街邊的路上。

    後來他無數次想,要是那天他能再快一點。

    要是那天,他能抓住姜眠的手,不讓她離開,就好了。

    姜眠沒有回家。

    他的手機號被她拉進了黑名單,微信也隻剩下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姜玨在她家樓下抽了兩天的煙,可她再沒有出現在家門口。

    二十年的血緣關系,稀薄得好像一張紙。

    他去了醫院。

    戴著眼鏡的醫生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搖頭嘆息:

    「盡早找到她吧,再拖下去,真的沒有幾個月可以活了。」

    姜玨垂著頭,像是挨訓的學生:「她為什麼……會得這個病?」

    「年輕人……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

    醫生又是一聲嘆息。

    姜玨的指甲掐進肉裡。

    和姜眠失聯的第八天。

    他還是闖進了她的家裡。

    開鎖的工人收了工具,屋內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刺鼻至極的氣味。

    姜玨從來沒有進入過她的家門。

    二十年的時光太漫長,他忙於憎恨姜眠,卻從未和她好好坐下來談過一次。

    房間裡的東西少得可憐,根本不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居住的地方,冰箱有不知名的液體滴落。

    他拉開時,才發現裡面的東西已經全部腐爛。

    廚房,衛生間,書房,臥室。

    清冷地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

    可又幹幹凈凈的,證明她曾經來過。

    臥室裡有一個碎掉的巨大玻璃瓶。

    像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

    姜玨眼尖,看見桌上的一個空紙盒。

    上面印著的字讓他脊背發涼。

    文拉法辛。(一種抗抑鬱的藥物。)

    姜玨奪門而出。

    從進門時就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霾並沒有消失,這些天積壓在他心頭的感情,終於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向他宣告著一個呼之欲出的秘密。

    隱秘,又無望。

    他跪坐在烈日之下,忽然生出一個絕望而無助的念頭。

    如果再不快點找到姜眠——

    這輩子,他就再也見不到活著的她了。

    13

    姜玨撥通了周柚的電話。

    大洋彼岸處於睡眠時間,接通電話的女人脾氣並不好,低聲罵了一句國罵,才問是誰。

    「是我,姜玨。」

    他向來不喜歡周柚,在十八歲那年莫名其妙成為自己妹妹最好朋友的女混混。

    他知道周柚也不喜歡他。

    對面的女人罵了一句神經病,一連串的臟話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有事嗎?」

    周柚聲音嫌棄。

    「你……知不知道姜眠去哪了?」

    對面的人態度一下變了。

    「她……」

    將要說出口的話變得分外艱難,苦澀在口腔中蔓延。

    「……得了胃癌。」

    對面猝不及防地掛斷電話,傳來一頓一頓的忙音。

    姜玨捧著手機,茫然無措。

    一分鐘後,他再打過去,電話被再次接起。

    情緒崩塌的聲音再清楚不過地傳進他的耳朵裡,周柚的抽泣聲在空曠的房間顯得如此難過。

    姜玨開口。

    「求求你。」

    「幫我找到她吧。」

    「隻要她願意治療,就還能再多活一兩年。」

    「求求你了。」

    周柚在電話裡泣不成聲。

    「多活幾年……」

    「多活幾年對她有什麼好的呢?」

    「姜玨。」

    「你什麼也不知道。」

    姜玨愣在原地。

    熟悉的窒息感幾乎要將他再次淹沒。

    「我知道的。」

    他喃喃。

    「知道什麼?」

    「知道她……」

    周柚在那邊冷笑。

    「姜玨。」

    「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唐月初是你的妹妹,眠眠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嗎?!」

    「你知道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嗎?」

    「姜玨——」

    哭腔與質問化為一體,像刀子一樣,穿過幾千裡,如此真切地刺進姜玨心頭。

    「你知不知道,」

    「姜眠早就死在十八歲了。」

    14

    他早該知道的。

    那麼多細節。

    姜眠從十八歲開始,驟然冷淡下來的態度。

    對所有男性拒之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不再穿裙子,不穿短衣,即便在最熱的天氣,她也永遠穿著長袖長褲。

    還有。

    她腕間的疤。

    隨身攜帶的刀。

    散落一地的抗抑鬱藥物。

    ……

    他唯一的,流著相同血液的妹妹——

    早在十八歲那年,就開始枯萎了。

    15

    十八歲那年,我給姜玨打過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打給他,或許是還抱著一點幻想,期待著,要是他能救救我就好了。

    要是他有一點點不忍心。

    要是他有一點點在意我。

    要是能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愛我的——

    我或許就能在鋪天蓋地、壓得我快要窒息的自毀傾向中,窺見一點生的希望。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跟往常一樣冷冰冰的。

    我喊了一聲哥,沒有像往常一樣帶著怨氣,隻是輕聲問了他一句:

    「如果我真的死了……」

    求求你。

    「……你會怎麼樣?」

    救救我。

    桌上的水果刀反射著窗外的光。

    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室內的陰影融為一體。

    攥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姜玨沒有罵我神經病。

    我聽見他的聲音。

    冰冷又平靜的。

    砸在地上,碎成一地冰碴,又飛速地,精準地,落在我的心上。

    他說。

    那太好了。

    你害死了媽媽。

    你償命了。

    海水在一瞬間淹沒我的頭頂,我不停地向下墜。

    又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忽然清醒,像個野獸一樣喘著粗氣。

    利刃劃破皮肉的時候,其實不怎麼疼。

    暗紅的血留下的一瞬間,我好像又被帶回那天。

    深不見人的巷子裡,透不進來的光,陌生的男人用一種我無法反抗的力量,將我的頭發用力地往後扯。

    我哭著,喊著。

    我說我錯了。

    求求你。

    求求你放了我。

    求求你。

    放了我好不好。

    他沒有。

    他像世間最殘忍的畜生。

    一點一點,把我拉進最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他扇了我好多巴掌。

    我求饒一句,他打一下。

    打到我的口腔中鹹腥味蔓延,我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的衣服被他撕開。

    皮肉燒焦的味道混著劣質的煙草氣味鉆進我的鼻腔。

    點燃。

    摁滅。

    點燃。

    摁滅。

    從我的腰間慢慢挪到頸肩。

    一直到一整支煙燒成灰燼。

    從哭喊得精疲力竭到麻木地承受,我躺在骯臟的泥地裡,野獸在我身上馳騁。

    我聞到自己皮肉的焦臭味,和從內裡透出的腐爛氣息。

    要是可以馬上死掉就好了。

    可是我——

    又做錯了什麼呢?

    我隻是走在路上。

    隻是穿了我最喜歡的裙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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