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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荊棘鳥 4037 2024-11-28 17: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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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爺的房間隻點了一盞昏暗的夜燈,他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我伸出手,像往日那樣抓住他的衣角。


    可看見自己手上發皺的皮膚,再看看少爺整潔幹淨的衣裳,突然退縮了。


    「哥哥。」


    我無措地喚了他一聲。


    少爺曾給我定了個安全詞,如果我受不了就說出來,他會立刻停下動作。


    但此刻,我慌亂、焦慮、掙扎,迫切希望少爺能給予回應,給我一個答案。


    下一秒,少爺上前半步,將我擁入懷中。


    那熟悉的氣息將我瞬間包圍起來。


    我也抬手,緊緊回抱住了少爺。


    兩具身體裡的心髒開始以同樣的節奏跳躍著。


    直到這時,我才看見了少爺凌亂的衣領,上面有幾道沒有熨燙平整的痕跡,而他的手,和我一樣,發白、泛皺。


    他厭惡極了那些屬於旁人的血跡,但此刻少爺克制著自己本能,在擁抱他的愛人。


    「去看看醫生吧,安城。」


    我胡亂把頭往少爺那邊蹭了蹭,直至兩個人間密不可分,似乎要將骨血都融在一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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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被打一頓,班長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他顛倒黑白般朝人透露,我是個朝三暮四的男人。


    前一秒剛答應和他在一起,後一秒就為了錢,勾搭上了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班長嗤笑,


    「安城估計以為自己釣到了個金龜婿吧?誰知道那人隻是個披著少爺皮的私生子,還有個早死的瘋子媽,估計有遺傳性精神疾病,哪天被打死活埋了也不知道。」


    我手上捏著他的證據,他便開始造謠,想要玉石俱焚。


    好在我早有準備,在他的謊言成形前,鋪天蓋地的照片已經傳遍了。


    什麼班長在男寢浴室偷拍、和兩個男的在酒吧接吻……一瞬間,他偽裝了多年的面具出現了裂縫。


    就連很久沒聯系的室友都發來了消息,


    「安城,你沒事吧?班長真不是個東西。」


    「之前我還真被他騙過去了,以為你和他是一對呢,沒想到全是他故意造謠!」


    在確鑿的證據前,那些脆弱的謊言不攻自破。


    我盯著手機,很久沒有動作。


    倒不是因為班長那種臭魚爛蝦。


    十分鍾前,我收到了兩條陌生的消息。


    「我們見一面吧,安城。」


    「別誤會,我對我爸的那個私生子不感興趣,我隻想見見你。」


    落款是,江鶴楚。


    10


    這位目前江家唯一的大少爺,將我約在了某家知名酒店的頂樓。


    據說從這裡的落地窗看過去,能看見 A 城的經濟支柱,那座屬於江家的大樓。


    「他一直沒有消息,藏得很好。」


    江鶴楚看起來沒什麼架子,態度親和,可沒人敢不把這位少爺放在眼裡。


    「這段時間有些小插曲,我這位弟弟自己跳了出來,動用了些江家的舊關系,不然我爸死前,估計都見不到這個兒子了。」


    桌面上,高腳杯裡的液體揚起輕微的弧度,我交疊起的手漸漸收緊了。


    班長當然不是個簡單角色。


    他敢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諷刺少爺是個「瘋子」,說明他並沒有把少爺當作江家人。


    班長或許以為,一個江家的私生子,掀不起什麼風浪。


    我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和少爺有幾分相似的江鶴楚。


    倘若少爺願意回去,如今江家的繼承人是誰,還是未知數。


    江鶴楚被我這輕飄飄的一眼激起了些許火氣,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抿了一口紅酒,


    「安城,我知道你就是他一條忠心的狗,但聽說我弟弟精神狀態不穩定,隨了那個瘋子媽,常年在吃藥控制。」


    「這樣的人,怎麼能回到江家?怎麼能管理好手底下的人?」


    「所以?」


    江鶴楚的曲起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擊,


    「我需要一份他的鑑定報告,這樣的人,不應該回到江家。」


    我抬了一下眼鏡,想看看清楚,江鶴楚如今是什麼表情。


    動這般念頭時,那張臉竟和少爺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了。


    扭曲的、醜陋的,眼底滿是野心和欲望。


    「少爺沒想過和你爭。」


    「我知道。」


    江鶴楚失笑,「但我需要一份保障,他今天能關心則亂,動用江家的舊關系為你操控輿論,明天說不定就會為你奪權。」


    「安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其實我們見過的,跟著這種瘋子,倒不如跟我,畢竟我現在才是江家唯一的少爺,不是嗎?」


    至少在十三歲前,我和少爺的故事中,一直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那位瘋子夫人,曾是個富家千金。


    可她被騙走了感情,騙走了錢財,最後連家族的產業都改了姓。


    江總攀著她的高枝往上爬,登頂後就將人一腳踹開。


    「離我遠點,我現在碰你一下都覺得自己髒了!」


    瘋子夫人被困在別墅中,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江鶴楚更開朗,少爺則沉默得多。


    埋下時空膠囊那天,江鶴楚也一起來了。


    回去的路上,少爺推開了即將被車撞上的江鶴楚,自己因為慣性在地上滾了一圈,渾身髒汙。


    或許是因果報應,江總後面幾位夫人都沒能為他生下孩子,他兜兜轉轉,還是回了別墅,接走了其中一個兒子。


    而那日,少爺被夫人關在浴室,用水淋了一夜,因此錯過了江家派來的人。


    他們一個被拋棄,一個被選擇。


    「他是我的少爺,我不可能背叛他。」


    我起身,最後看了眼桌面上的紅酒。


    寫著漂亮的花體字,價格不菲。


    但這個牌子,少爺不喜歡,從來都不碰。


    就像江鶴楚守著那個危如累卵的江家不放,而少爺,在一步一步創造屬於自己的帝國。


    11


    我幾乎是卡著門禁進門的。


    少爺的視頻會議還沒結束,能聽見他發音標準、吐字清晰的英文。


    我在玄關處站了會兒,直到身上的寒意逐漸散去,這才走了過去。


    桌面上有一杯溫度適宜的水,我端起來喝了幾口。


    幾分鍾後,少爺關了電腦,抿唇笑了一下。


    我什麼都不用說,而他什麼都知道。


    論天賦和才能,少爺遠勝於江鶴楚。


    如果當年江家派來的人同時見到他們,被帶走的必然會是少爺。


    當年江鶴楚為什麼會選擇跟來,他又為什麼會站在路邊,瘋子夫人又是被誰從三樓的房間裡放出的……


    樁樁件件,江鶴楚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他借自己親生母親的手,害了剛救過他一命的親弟弟,選擇回江家。


    江鶴楚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母親是誰害成這樣的,眼前的男人又有多禽獸不如。


    他隻在乎利益。


    能給予他利益的緊攥在掌心,沒有利用價值的就當作墊腳石、敲門磚。


    而少爺不一樣。


    我知道這些年,少爺花了多少心思,承受了多少壓力,一點一點蠶食著江家的產業。


    他要把江總從夫人手上搶走的所有東西,都奪回來。


    如果江鶴楚對江家產業多花點心思,而不是一心放在討好他爸上,及時發現,估計還能挽回一部分。


    「少爺。」


    我單膝跪地,仰頭看他。


    是臣服,是仰慕。


    不能選擇生,不能選擇死。


    那就選擇愛,那就選擇恨。


    少爺將我拉起來。


    那雙眸子曾被蒙上一層陰霾,少爺至今還未能擺脫童年時的陰影,深夜,我總是會被浴室離的水聲驚醒,透過磨砂玻璃,看見他淋在水中,一動不動。


    我妄圖關閉花灑,將他從浴室裡拉出來,或者是歇斯底裡地懇求他,或者是沉默地和他一起站在水中。


    直到水霧模糊視線,直到呼吸變得困難,傳來瀕死的窒息感。


    我還記得那天,少爺主動打開了玻璃門,霧氣散去,他黑白分明的眼中隻映出我一個人的臉。


    「主人。」


    少爺將我緊緊地攬進懷中。


    我尚且還在大口喘氣,聞言,錯愕地轉過頭看他,


    「……少爺?」


    少爺沒有回應,我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在想什麼?」


    少爺微微側頭,弧度不大。


    見我沒說話,就攬緊了我的腰,朝身前帶了帶,在我眉心落下一個珍重的吻。


    可能是在外頭吹了冷風,我嗓子有些啞了。


    有千萬句話想說,我想問問少爺,什麼時候發現我在暗中的部署,順水推舟給了班長一擊。


    又是什麼時候知道江鶴楚會邀約我,特地讓司機等在了酒店樓下。


    但我開口,隻說了一句,


    「十年過去了,少爺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埋下的時空膠囊嗎?」


    12


    我和少爺找了個周末,一起去了那棵槐樹下。


    本來想著我動手挖,少爺在一旁看著。


    但少爺動手接過了鏟子,我成了坐在一旁休息的那個。


    十年過去,我早就忘記自己當初許下了什麼心願,被挖出來的時候,還特地探過頭去看。


    結果就看見十二歲的我給自己挖了個坑:


    「打倒資本主義,我要翻身做主人,以後僱那位傲氣的小少爺給我穿鞋。」


    少爺似笑非笑,我背後一陣冷意,縮了縮脖子。


    打開少爺那個時,我還是沒忍住湊上去,想看看少爺十年前有什麼心願。


    泛黃的紙條上,少爺的寫了兩行。


    第一行是:


    「安城很吵,讓他離我遠點。」


    第二行是:


    「算了,安城要留在我身邊。」


    一年不夠,十年也不夠,要一輩子才好。


    13(少爺番外)


    除了有個精神不穩定媽媽,一個整日都闲不下來的哥哥,還有個甩都甩不開的小跟班,少爺覺得他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雖然被媽媽困著,不能出去。


    但少爺房間裡有一整塊世界地圖,他圈出了書中所有他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風景。


    最好一個人出發,不帶媽媽,也不帶哥哥。


    勉強可以帶上那個聒噪的小跟班。


    可這些平靜在少爺十三歲那年被打破了。


    他被媽媽提著衣領,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拉進了浴室。


    女人神色癲狂,又哭又笑,將花灑開到最大,淋在他身上。


    她訴說著對江澤林的愛和恨, 一下又一下抽打在少爺身上,


    「髒了,髒了!你是髒東西, 所以他不愛我, 也不要你。」


    「為什麼要出去?為什麼要逃出去?為什麼你也要離開我?」


    這夜後,少爺生了一場重病,燒了三天三夜,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的夢中,冰冷的水流一直在衝刷著他的身體,直到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於是少爺睜開眼, 看見自己手指上不知何時沾上的藥粉,第一個念頭就是:


    髒了。


    像是懲罰一般,他沉默地將自己淋在花灑下。


    少爺知道自己病了, 就像女人一樣,被困在那個夜裡。


    安城似乎很擔心他。


    這個小跟班,面上對他總是恭恭敬敬的,其實很看不上他。


    而現在,安城因為帶少爺出去而愧疚萬分。


    他偷偷把少爺碗裡的煎蛋換成愛心狀的,給少爺的碗底塞糖。


    後來母親去世,照顧少爺的擔子就落在了我身上。


    「(你」太甜了,又膩,但少爺還是吃完了。


    幾年過去,別墅裡的人來了又走,安城卻一如既往地守在他這個有病的少爺身邊。


    安城成人禮那天,當著他的面主動脫下了外套, 將一根皮制的小鞭子塞進少爺手中。


    他眼底有星子閃爍,天真又無畏,


    「少爺,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


    然後那晚,安城熟睡後,少爺又把自己淋在了花灑下。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少爺是不想留安城在身邊的, 跟著一個瘋子, 隻會變成另一個瘋子。


    可少爺又舍不得安城離開,他已經習慣了安城的模樣, 安城的聲音,甚至是安城的溫度,換個方式說, 少爺愛他。


    於是少爺開始懲罰自己。


    不知道哪一天夜裡, 這個秘密被安城發現了。


    他沉默地擠進浴室, 把少爺的花灑調熱,和少爺擁抱在一起。


    兩具冰冷的身軀貼在一起, 逐漸升起溫度。


    室內升起的水霧會讓人呼吸困難, 安城即使站不穩了, 還會陪少爺身邊。


    終於有一天,少爺主動開來了玻璃門。


    新鮮空氣鋪天蓋地湧了進來。


    安城眼神迷蒙,還緊緊抓著少爺的袖子。


    少爺輕輕喊了他一聲,


    「主人。」


    你引導我,主宰我,千萬次救我於水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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