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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風吹過的夏天 3985 2024-11-21 17: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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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朋友和我分手的第二天,就又找了個女朋友。   


    他是真的無縫銜接。


    1


    學校的畢業晩會上,我把路淮堵在了樓梯口陰暗的角落裡。


    他有點煩躁地扯了扯領子,居高臨下地看我。


    「剛那個蹭著你,恨不得整個人貼你身上的女人是誰?」


    我問他。


    「我對象。」他回答得坦坦蕩蕩。   


    「路淮,我們昨天才分手。」


    「那又怎樣?」


    面前的人一點點扯開我拽著他領帶的手,輕嗤一聲。


    「早就跟你說過了,叫你別後悔。」


    2


    路淮是我的初戀,我們談了四年。


    我這個人喜歡一個人的點是很奇怪的。   


    比如說有天路淮在路邊簡簡單單買了個山竹味汽水冰棍遞給我,我的心跳就過了我國電網標準的五十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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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坐在欄杆上,劃拉著冰棒乳白色的包裝袋。


    「新品,你先試。」


    沒嘗出來山竹或是冰棍的甜,倒是他嘴角的一抹笑把我魂都勾走了。


    後來才知道,是他和他朋友玩的大冒險。


    那個口味的冰淇淋特別難吃,他們想整我來著。


    沒想到我嗦完了一整冰棍,ƭű̂₄路淮這人還被搭了進去。   


    因為我自這天開始天天追著路淮跑。


    大有拆之入腹,啊不,不撞南牆不回頭之勢。


    路淮終於有天被我騷擾煩了,把我堵在體育器材室裡,懶懶散散的人搭在儲物架上,挑著眉問我。


    「我哪好?」


    「嘶,哪都好。」


    我盯著昏暗的燈光下他清晰分明的頷角,含含糊糊地答。


    他就輕笑了下。   


    我發誓,我林悅這十九年裡大腦從沒如這一刻般當機過。


    因為他俯身親了下我的嘴角。


    那會溫熱的觸感還沒有消逝,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不急不慢地響起。


    「初吻?你怎麼有膽子追我Ţü⁴的。」


    3


    有句話叫在一起的時候有多轟轟烈烈,分手的時候就有多撕心裂肺。


    身邊的人都知道,路淮有多喜歡我不一定,但我一定喜歡慘了路淮。   


    但大概誰都沒想到,是我跟路淮提的分手。


    那天我喝了特別多的酒,淚眼朦朧地跟他說了分手,結果呢,他清清淡淡的。


    他說好啊,分得那麼自然。


    他說,林悅,跟我分手了就不要後悔,我是不會回頭的。


    他說到做到。


    畢業晚會的燈光絢麗堂皇,而我一眼就能望見那個穿著筆挺西裝的人。


    明明昨天才說的分手,他今天就有新歡了。   


    那個女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上,他依舊是一副涼薄而事不關己的樣。


    室友湊到我身邊,跟我一起看著那兩個人。


    「诶,你說他是不是早就等著你提分手了?」


    「也許?」


    我晃蕩著高腳杯,將杯中的果粒橙一飲而盡。


    4


    明明都是大學畢業的晚會,學校的主辦方不知抽哪門子的風,晚會的飲料裡不能算酒。   


    於是八點多晚會收場,一群人又說要去校旁邊的燒烤攤撸串,當是散伙飯。


    你能想象嗎,一群穿著西服禮裙的人,坐在燒烤攤的矮腳凳上吆喝。


    我不能接受,回去換衣服了,然後就在返程的路上遇見了路淮。


    他早就把西裝脫掉了,松松垮垮的 t 恤套在身上。


    我喜歡他身上總是莫名讓人舒服的勁,又隨意又散漫。


    他手裡還拎著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我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問他。   


    「在等你的新女友嗎?」


    他沒回我的話,把礦泉水瓶遞給我,我下意識接住了,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然後他就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給了我。


    那是我給他編的,大二的時候課多得要死,又掀起了拿皮筋宣誓主權的說法。


    我擠了那點點七零八碎的時間編了送他,他總共也沒帶過多少次。


    這會,又還我了。


    「給你吧,你要是不喜歡就扔掉。」我捏著礦泉水瓶,裝作不在意。   


    他沒多言,皮筋又縮回他手裡。


    我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覺得不多一刻,皮筋就會出現在拐角的垃圾桶裡。


    他輕輕巧巧地將我手中的礦泉水瓶拎走,我沒忍住,叫住了他。


    「那鯊哥,你還要嗎?」


    鯊哥是隻巨形的鯊魚玩偶,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本身沒有什麼特別的,我隻是喜歡在他不在的時候,把它當作他。


    有次我過生日,他參加學校的交流活動,到了地球另一半邊的冰島。   


    我跟他說,他不在,我好想他。


    他笑得細密,半捱不捱的。


    「那你就把那隻鯊魚當成我。」


    「那不行,你不在,就不怕我一枝紅杏出牆來啊?」


    我抓著聽筒聽他的聲音,想要和他一起呼吸冰島同一片的空氣。


    「你也有人要?」


    「……」   


    我揉著鯊魚的鰭,惡狠狠地朝他說話。


    「等著,有一天我結婚了新郎不是你,看你怎麼辦。」


    他那時候是怎麼說的來著?


    他好像有片刻的沉默,然後正兒八經。


    「那我就和鯊哥一人一把 ak47,把你從新婚的轎車裡給劫走。」


    鯊哥不可能有 ak47,就像你不可能會知道,我以前摟著那隻大鯊魚哭過多少次。


    隻是這次,我和鯊魚一起被你給丟掉了。   


    5


    回想起來,路淮也算不上一個多稱職的男朋友。


    他偶爾會忘記我的生日,偶爾會朝我發脾氣,偶爾……也對著別人笑。


    我跟路淮分手的原因,就是那天瞧見他和一個女生走在院系的走道上。


    兩個人的距離特別近,路淮歪著頭看她,淺薄地勾起一抹笑。


    而我作為他的女朋友,多久沒見他這樣笑過了?


    我知道我不理智,我衝動。   


    也許路淮和那個女生就沒有什麼關系,也許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我想多了。


    可那天晚上我還是喝了酒,跟他提了分手。


    還真是我想多了。


    我隻是想看到他對我說不想離開我,我隻是想讓他哄哄我。


    可他沒有,他把分手同意得那麼淡然,就像在等著這一天一樣。


    別的女孩有了男朋友可以撒嬌,可以胡鬧。


    我呢,他就是在告訴我別跟他吵,吵了他就不要我了。   


    他跟我講不要後悔,就是篤定了我會後悔。


    路淮皺著眉站在我面前,問我那隻破鯊魚還沒扔掉嗎。


    我一時語塞,更沒辦法跟他說,他口中的破鯊魚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隻能看著他一步步走遠,在拐角的路燈下,將那根皮筋扔進垃圾桶裡。


    6


    臨近畢業,我坐在空蕩蕩的床板上,翻出微信,點到了他的名字。


    好像才恍然發現,原來我們的聊天方式是這樣的。   


    我從來都沒意識到我對著他有那麼多話,那一大段一大段的綠色方塊,全都是我發給他的消息。


    而白色的方框呢,少得可憐,大概是無奈的應付,簡潔而敷衍。


    都談了四年,我還是會因為他發來的一句話而猛地從床上彈起。


    都談了四年,我還是會每天晚上跟他說晚安,盡管他時回不回。


    這次,我把手指定在了刪除好友的摁鍵上。


    才發現,原來都到了這一刻,我還是不想刪。


    可是,我總得學著忘了他。   


    路淮走得那麼幹脆,他不會回頭的,我要是再回頭,到底還算什麼啊。


    7


    畢業之後,我進了家當地小公司上班。


    朝九晚五的工作說不上多適應,卻也能讓我早已累癱的大腦想不了其他東西。


    明明切斷了和路淮的一切聯系,可還是能從身邊人的談論中聽到他的消息。


    他去了一家大公司,這也難怪,他個人能力一向不錯,對學業的嚴謹跟對生活的散漫大相徑庭。


    隻是聽到這會,難免有點意難平。   


    我本來也有機會去更好的平臺的。


    大三的時候有個參加國際展覽的機會,我準備了挺久,實地考察了好幾個方案。


    最終設計擺在展廳後,有人在微博掛了我,說我抄襲。


    當時真的掀起了軒然大波,聽到消息的那天我剛下課,便看到教室外有人在指點我。


    後來室友給我看了原微博,幾張截圖有模有樣,說我剽竊了她的設計,我氣得手抖。


    其實對於藝術抄襲的定義,本來就不太清晰。但這條微博錘的內容,確實與我的設計特別像。


    我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卻也說不出哪裡奇怪。   


    那些方案明明是我熬了好幾個月的夜做出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如此相像的另一份作品?


    可對我來說,那時候最大的問題是,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抄襲的。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走在路上也會被人議論幾分,說我丟學校的臉,說看我成績那麼好,原來都是抄的。


    那天晚上我終於崩潰地給路淮打電話,他過了好久才接。


    這件事波及那麼大,他的院系也大概聽了風聲。我張了張嘴,突然想哭到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對我說,叫我在微博上好好道歉。


    他說,承認自己抄襲就這麼難嗎。   


    是啊,路淮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邊。


    他以一個絕對理性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他好像意識到我哭了,啞下嗓子低低地哄我。


    「阿悅,沒事的,承認錯誤並不丟臉,去和別人道歉,好不好?」


    那好像是我唯一一次,直接掛掉了他的電話。


    我跟他咬牙切齒,近乎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抄襲後,然後關掉手機,抱著被子猛地哭了出來。


    那大概是我一整個大學生涯裡,最不想回憶起來的一段時間吧。


    我重新整理設計思路,因為頂著風口一直不道歉,幾乎出門就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   


    隻有一個學弟願意幫我找材料聯系人,現在想來,倒是蠻感謝他的。


    可那個作品早已經被撤展,等我在相關平臺發出所有的聲明後,導師找到了我。


    這時我才意識到,似乎這小小的作品,偶然間關系到了學院更加上層的博弈。


    導師拍了拍我的肩,叫我不要再深究了。


    我不服氣,我想叫囂,可沒有用,這件事情就是這麼不了了之。


    我的聲明沒帶來多大的反響,前途卻犧牲在了一場和我沒一點關系的戰爭中。


    其實,路淮的家裡有一點背景的,也許我曾經可以通過他為自己平冤,後來想想,我終究沒有朝他開口。   


    我怕他拒絕我,我怕他不以為意地對我說,你別鬧了。


    8


    「林悅姐,好久不見。」


    午休過後我還頭昏腦漲,耳邊就響起了有點熟悉的嗓音。Ŧúₛ


    熟悉到我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曾澈然?他不應該在美國嗎?


    我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沒大沒小地坐在我的桌子上,桃花眼笑著的時候莫名乖巧。   


    曾澈然,就是當年陪著我跑東跑西,找證明自己的材料的小學弟。


    「回國了啊。」


    我抓了抓頭發,話還沒說完,主管就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剛就聽他嚷你是他學姐,這樣正好,林悅,你來公司的時間也不短了,他是實習生,你帶帶他。」


    不是,我來公司的時間雖說也不短,但也沒到能帶新人的程度吧?


    我瞪主管,主管直接無視了我,揚著他那個蹭亮反光的腦殼離去。


    旁邊的人倒大咧咧地坐我旁邊,舒展了下大長腿,撐著下巴看我。   


    「學姐,兩年不見,你變漂亮了呀。」


    「你出國兩年就學了這個回來?」


    我把文件拍在他腦袋上,他乖乖地摁住了。


    曾澈然是我在學校社團認識的,自來熟,聽說特別討小姑娘喜歡。


    不過也確實,他總是給人一種安全無害的感覺。


    要不是我曾撞見他把學校幾個流竄的混混摁在牆上揍,我就相信了。


    但,他勉強算是半個好人吧。   


    在聽我介紹工作內容的時候也挺認真,不過,明明公司最近沒什麼招人的計劃,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我把話講完,問他懂了沒,他點點頭。


    我又問他還有什麼想問的,他撐著下巴,盯著我看。


    「你和路淮哥分手了,學姐?」


    不愧是學弟,拿最無辜的語氣說最剐心窩的話。


    「跟你有關系?」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順便把自己的工作偷偷分給了他一點,我管他懂不懂。   


    我今天鐵定要加班,正愁著沒人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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