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上頭有這麼個急急國王是我的福氣。”
他擺得心安理得。
找不到人是他們工作不力，但是總賬算不到他們頭上，頂多是扣個績效，總比累得猝死好。
蒼白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宋雲回抬眼看著電腦屏幕，問：“你們開多少錢？”
吃個草說了一個數。
宋雲回應了聲，之後就沒了下文。
有人帶著一起玩，今天的吃個草也是一個快樂的吃個草。
他一邊跟在宋雲回身後小心翼翼注意周圍一邊嘎嘎樂，“蛋總的反應速度真的快，不拿去應付急急國王真是可惜了。”
急急國王完全成為了他對上司的愛稱。
宋雲回沒回他這一句。
晚上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幾場遊戲下來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了零點。
宋雲回點到為止，說：“不早了，睡覺。”
吃個草忘記了自己嘴上長了燎泡，砸吧了一下嘴巴，又痛得斯哈斯哈叫，最後說，“也是，不然得猝死。”
宋雲回贊同，並且提醒，“不然沒得小漫畫看。”
吃個草又開始斯哈斯哈。
聊天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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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遊戲後沒有關掉電腦，宋雲回屈起一條腿，眼睛快速掃過手機上的文字，之後又一一和電腦比對。
***
第二天一早，秦書走到窗邊抱過試圖扒拉窗臺上花草的橙子，一低頭，正好看到穿戴整齊的宋雲回出了門。
他穿的之前那件粉色的衛衣，依舊是全副武裝。
這顯然一反常態。
至少秦書從來沒有在九點之前看到過宋雲回的身影，昨天除外。
宋雲回一上車就打了個呵欠。
難得起了個大早，的確有些難以適應。
出租車司機打著單子，問他去哪兒。
“去成環科技，一號門。”
預估路程很長，宋雲回說完後就把帽檐拉低，直接開睡。
但他睡也沒睡多久，半夢半醒的時候，司機慢慢停下車，說：“到地方了。”
把往下滑的眼鏡推了推，宋雲回付了錢，之後下車。
他下車後才發現今天晴天，太陽意外的大。
“……”
宋雲回站在大樓底下，視線晃了晃。
沒睡醒。
現在正好是上班高峰期，這裡又是CBD，周圍來往的都是打扮得幹練又時尚的白領粉領，宋雲回自覺穿著件粉色衛衣站在路上著實扎眼，走到無人經過的路邊站住。
他原本也沒想這樣穿，但之前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外套數量，打開衣櫃就是空蕩蕩的一片。
現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合作商塞衣服塞到爆滿的那個時候了。
抬頭眯著眼睛看了眼四周，他之後低頭發了條信息。
沒過多久，或許就五分鍾不到，近處大樓裡走出一個人來。
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頭發打理得很好，襯衫和西裝沒有絲毫褶皺，乍一看走過來時還挺有氣勢，完全就是一副社會精英相。
宋雲回不予置評。
對方走過來，問：“請問是宋雲回先生嗎？”
宋雲回看他。
“您好，剛才在電話裡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我是陳晨，成環科技員工，該項目的你的主要負責人。”
他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看向宋雲回，隱秘地打量了兩眼。
對方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楚臉，但是看輪廓外型應該不會太差。
陳晨想著，應該隻是同名同姓。
他帶著宋雲回走向成環科技在的大樓。
外部人員進入大樓需要登記，宋雲回就在櫃臺上填資料，手機開了靜音放在一邊。
陳晨隔著一段距離站在不遠處，拿著手機眉眼深沉，看上去像是在處理什麼重要公事。
手邊的手機抖了抖。
宋雲回隨意側眼，看到了吃個草發來的消息：
【今天有菩薩在世上門來了，績效保住】
第18章 所以是可以一起逛街的！。
菩薩沒有回吃個草的信息，登記完之後就轉頭看向陳晨。
彼時對方已經收起了手機，仍然是社會精英一個。
他說：“那我帶你去七樓的會客室，之後再具體商量一下項目。”
宋雲回跟著他進了電梯。
電梯裡人不算少，口罩和帽子把頭捂得暖烘烘，他忍住了打呵欠的衝動，百無聊賴地站著。
不算寬敞的電梯內，不少人暗暗看著宋雲回。
無他，他這身在西裝正裝堆裡著實突出，硬生生給了他們一種身在娛樂公司上班的錯覺。
淺粉色帽子看上去又厚又軟，他們猜測這個應該手感很好。
其他人在看他，陳晨也在看。
雖然是天降菩薩不錯，但是在看到這身打扮的時候，他還是心裡忍不住一跳。
要不是急急國王看了對方的簡歷親自定下了這件事，就他來看，著實有些令人擔心。
電梯一聲響，之後數字在【7】的時候停下，陳晨護著宋雲回出了電梯。
電梯重新關上。
會客廳就在大辦公室的旁邊，現在已經到了上班的點，一眼掃過去可以看到還在工位上偷偷吃早餐的員工。
現在沒人，宋雲回終於有機會打了個憋了一路的呵欠。
是真的很困的意思。
會客廳裡沒人，陳晨把剛拿過的文件放在桌上，之後問：“喝點什麼嗎？”
宋雲回想吃飯，最好還是秦書做的抄手。
他說：“黑咖。”
陳晨給他倒了一杯黑咖。
說不上好喝，隻能說是提神醒腦。
料想到之後有可能是冗長的商業客套，他先發制人，直接將話題跳轉到了項目上。
在某種程度上，他比吃個草的急急國王的上司還要急一點。
陳晨也樂得節省口水，彎腰拿過桌上的文件夾，打開。
宋雲回摘下帽子和口罩，順手隨意揉了兩把被帽子弄得有些凌亂的頭發。
陳晨拿過文件一轉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陽光下的淺色瞳孔。
宋雲回的瞳孔是很溫柔的顏色，但是本人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沉靜而淡漠。
——跟之前在大眾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
或者說是跟大眾印象中的形象不同。
陳晨拿著文件的手不自覺抖了兩下。
這哪裡是同名同姓，這他媽就是一個人啊！
從前明星到高級RD，就短短的一秒不到，這個身份轉變得有些過於快了一些。
宋雲回還在看著他，眼神裡沒帶什麼特別的情緒，隻有淡淡的疑惑。
他在之前就已經給了個人簡歷，雖然是份的確有些過於簡單的簡歷，但是上面應該是有照片才對，不至於看到他就這副表情。
陳晨在驚訝什麼？
兩人的腦電波頭一次對上。
陳晨說：“簡歷是急……是直接到季總手上，我看不到。”
宋雲回當即就想把口罩戴回去，最後勉強忍住了。
陳晨抱著一種復雜難言的心情遞過一份合同，說：“昨天已經把電子版的合同發郵箱了，現在還需要你再籤字確認一下。”
宋雲回接過合同，又逐一瀏覽了一遍，發現和昨晚的合同一致，後邊加上了協商之後的保密協議，看到了應該是陳晨說的那個急急國王上司的籤名，之後才在末尾籤了字。
陳晨看了一眼他籤的字，表情微動。
和想象中不同，是一手很好看的字。
不能用漂亮形容，相比較起來，用流暢大氣可能更為貼切。
他抬眼又看了對方一眼。
的確很不一樣。
他出身社會這麼多年，竄過幾個行業，也見過不少明星。從那些明星身上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浮華和獨屬於那個圈子的驕傲。
一朝騰飛人上人，浮躁幾乎是寫在了很多人臉上。那種環境中，很少有人能夠這樣沉靜。
打開另外一個文件夾，陳晨把另外一個文件夾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之後把一張藍色的臨時工作牌遞給宋雲回。
他說：“不用戴著，隻需要進出的時候用一下，這樣進出公司就不用每次登記了。”
宋雲回接過工作牌，隨手揣兜裡。
這件衛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兜很大，什麼都揣得下。
陳晨把手裡的其餘文件遞給他，之後默默等著他瀏覽。
宋雲回看文件的速度很快，快得甚至像是完全沒過眼。
還沒等陳晨有什麼想法，他抬頭問道：
“這幾份文件是可以塗畫的嗎？”
陳晨點頭，“這是屬於你的那一份資料，可以由你自己做主。”
他剛要遞筆，結果看到宋雲回從兜裡拿出一支筆來。
他有思考時寫寫畫畫的習慣，並且沒打算改。
陳晨發現他拿起筆來之後看得更快了，時不時在哪裡圈一下順手寫個簡短備注。
原來他是真有在看的。
一份資料翻到底，宋雲回心中有數。
這個好搞。
看到宋雲回已經收起了筆，陳晨適時說：“那我把前端開發還有其他人的聯系方式給你，方便加個微信嗎？”
宋雲回沒有立即回話。
他回想了一下。
昨天晚上為了上分，吃個草說過且不止說過“蛋總你是我的神”“社畜狗都不當明天就辭職”“洗了算惹QAQ”。
自己倒是無所謂，每天都是固定的六個哈，但是看著面前穿著西裝一臉正經的社會精英，他總覺得，也許社會精英的崩潰也就一瞬間也說不定。
看出了宋雲回的猶豫，陳晨問：“有什麼不便嗎？”
宋雲回遲疑，“我倒是沒有。”
就怕你有。
陳晨松了口氣，說：“那就好，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宋雲回看了眼他，之後低頭。
陳晨隻覺得這一眼裡包含了太多感情。
之後他的手機抖了抖。
【蛋總：恭喜你】
“……”
陳晨緩慢抬頭，對上了宋雲回的視線。
他又緩慢低頭，先是有些發懵地眨眨眼，之後終於反應過來，痛苦捂臉。
成年人的崩潰無人能懂。
崩潰的成年人即使精神已經到了臨界值，但仍然要好好扮演一個社畜。
籤完合同，也看了文件，他要送宋雲回下樓。
宋雲回戴上帽子和口罩，一如來時那樣。
唯一有差別的大概就是宋雲回心情還不錯，陳晨就像個遊魂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