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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4000 2024-11-21 10: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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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不止一次跟霍珏說,在湘君山之外,她凝化的本體即便是被攻擊散掉,也隻是回歸湘君山,很快就能恢復。


      所以她當時才敢給霍珏共生,穆晴嵐甚至能隨意取用山髓——她的魂命與湘君山相連。


      也正因如此,她能受百姓供奉而化形,她的本體就是湘君山。


      現如今山中大火肆虐,穆晴嵐整個人猶如被投入火中炙烤,還未等落入湘君山地界,穆晴嵐已經雙膝一軟,險些從霍珏的長劍之上跌落。


      霍珏抱住了她,心急如焚肝膽俱裂。


      腦中封魂陣法此刻才真正起到了效用,他面上雖然霜冷冰凍,卻好歹還維持著理智。


      他懷抱著穆晴嵐,將痛苦得渾身發抖的穆晴嵐抱緊,浩海般的靈力衝入穆晴嵐的身體,卻似泥牛入海,毫無作用。


      穆晴嵐的呼吸越來越急,猩紅的雙眼眼神甚至開始渙散,眼中倒映著山火,甚至是山火之中不斷逃竄的小動物。


      動物的嘶叫聲、烈火呼啦聲、樹木轟然倒塌的聲音,充斥著穆晴嵐所有的感官。


      她猶如被活生生地剝皮抽筋,剜骨剃肉一樣痛苦不堪。


      她急促地在霍珏的懷中喘息,喉嚨之中發出嘶嘶抽氣的怪異聲調,霍珏雙眼鋒利如刀,伸手扶住穆晴嵐後頸,輕聲道:「別怕,別怕,有我呢。」


      他眉心隱隱透出黑氣,似是一百多年前那場慘烈的過往重演,他眼看著穆晴嵐在他懷中痛苦抽搐,御劍朝著湘君山裡面急速飛去。


      「我幫你殺了他們。」霍珏的聲線漸漸同一百五十多年前重合,他抱著心愛之人用力到骨骼咔咔作響。


      霍珏的聲音似是含了一口粗沙,內府翻湧,靈壓自他周身蕩開,殺意凜然。


      而穆晴嵐腦中卻在這時閃過無數畫面,她的骨肉筋脈被烈火灼燒一樣疼痛難忍,似是被無數猛獸撕扯吞食。


      她在這種似曾相識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之中,竭力讓自己維持清醒,更怕霍珏原本就動蕩的七魄越加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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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勸霍珏,但她一張嘴,便有一股火苗自喉嚨竄了出來。


      「霍……」她隻來得及說這一個字——


      穆晴嵐和霍珏同時慢慢低頭,眼看著火苗從穆晴嵐的腰腹鑽了出來,火勢迅速蔓延至全身;霍珏來不及採取任何的措施,穆晴嵐已經轟然在他懷中散了本相,化為了飛灰。


      「晴嵐!」霍珏隻感覺懷中一空,積壓了一百多年的恐懼,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的痛苦,伴著濃煙熱浪山呼海嘯般捲土重來。


      與此同時,兩個人終於自半空落入湘君山之中。


      霍珏僵硬著雙手整個人凝固一樣,噩夢降臨現實,他雙眸拉開層層殷紅血絲,險些當場瘋魔。


      好在下一刻散為飛灰的穆晴嵐很快又在他身邊凝聚,雖然無法凝成實體,卻以魂體的狀態出現在霍珏身後。


      「霍郎,」穆晴嵐變為了魂體,反倒沒有那麼痛苦了。


      她滿臉焦急,安慰霍珏:「我沒事的,沒事,隻是維持不住本相,你別急!」


      穆晴嵐飄到霍珏面前,魂體倒映在他即將失焦的雙眸之中,霍珏定定看了她片刻,被穆晴嵐拉了一下,才猛地從瀕臨崩潰的邊緣醒神。


      山風烈火呼號,吹透霍珏後脊眨眼之間洶湧的冷汗。霍珏不受控制打了個哆嗦。


      「霍郎,今夜的風太大了,天乾物燥,這樣下去整個湘君山怕是都無法倖免,四處縱火的人交給你處理!」


      穆晴嵐強壓著痛苦,雙眸湧上水霧,「我得去救它們,它們在求救!」


      霍珏知道,她說的是湘君山之中的生靈。


      她說完湊近霍珏,以魂體的狀態飛速在霍珏的唇上落下一個輕的根本感知不到的吻。


      「我們都不能有事!」


      她話音未落,原地化為綠色靈霧迅速扎進了山中,同滾滾濃煙融為一體,連霍珏也再分辨不出。


      霍珏本在徹底七魂崩亂的邊緣,隻差一點點刺激,便能當場崩潰;但是穆晴嵐臨別的一個吻,猶如一記千斤重錘,猶如一根通天徹地的釘子,死死把霍珏釘在人間。


      對!穆晴嵐同他說過,山在人在。她就算是散了本相也沒有關係,她隻要受到百姓的供奉,就能再次化形。


      他們誰也不能出事!


      山火連天,整個湘君山陷入一片黑煙與明火的籠罩,縱火之人居心叵測,竟是沒放過湘君山任何一處,包括距離山下城鎮最近的山林。


      霍珏原地站定,自身後抽出重逾千斤的本命劍,灌注靈力在劍身,令長劍靈光大盛;下一刻,他飛身而起,持劍在半空之中腰身扭轉蓄力,同長劍翻轉的弧度合二為一,接著狠狠將長劍釘入地面。


      「嗡」地一聲,靈壓自霍珏長劍插入的地面迅速蕩開,裹挾著霍珏的靈識,蛛網一般朝著四周急遽擴散,所過之處山火湮滅濃煙止息。


      霍珏整個人猶如神君臨世,靈壓似投入水中的巨石,波紋一層層一圈圈地蕩向更遠的地方;而在這波紋之中,細如閃電的靈流扭動如蛇,準確地找到隱藏在山中的縱火之人。


      他手中壓著重劍劍柄,腳邊地面隨著靈壓越來越強,寸寸開裂;靈流去勢如山崩海嘯,欲要將作惡縱火之人轉眼轟為飛灰,卻在發現那些縱火之人之後,凜凜殺機驟然一凝!


      是凡人!


      怎麼會是凡人?!


      霍珏瞳仁微微放大,一百五十四年前的一切似乎再度重演;他當時因為斬殺凡人因果纍纍,兩次重生尚且未能徹底擺脫因果糾纏,若是今夜再殺凡人,後果不堪設想!


      千鈞一髮之際,他手中抓住重劍劍柄狠狠在地面一扭,那些似靈蛇電閃遊動的靈流便迅速急轉,險險穿透了那些凡人的肩頭,而並非是致命心口。


      「呃……」


      「啊!」


      慘叫聲來自四面八方,霍珏耳力驚人,粗略估算一下,竟是足足有上百人。


      上百人在山中縱火,湘君山豈能倖存?


      他心中恨得要滴血,已經猜出了背後主使,這樣骯髒齷齪的手段,非是穆婉然那樣的險惡之人才能想出的計謀。


      霍珏恨得咬破舌尖,口中腥鹹彌散,他微微抬起重劍,換了個地方,再度以靈力催動,將劍身生生釘入地面!


      扭動的靈壓靈流再度狠狠蕩開,自半空向下看去,整個湘君山的山火竟然生生被霍珏這一下湮滅了小半。


      隻是夜風吹又生,冬日天乾物燥,湘君樹又是油脂旺盛樹藤繁茂,火勢早就脫離了那些縱火人的控制。


      而霍珏這一波靈壓蕩出,令更多凡人喪失了抵抗力,同時也終於尋到了罪魁禍首所在之地!


      霍珏提起長劍化為一縷靈光,流星一般,急速朝著罪魁禍首所在的方向殺去——


      與此同時,穆晴嵐魂體在山中穿梭遊蕩,懷中抱著各種被山火灼傷的弱小動物,不斷地往返去山林正中一處高且光禿的天然石臺,安置這些小傢伙。


      小東西們在她懷中唧唧哭泣,穆晴嵐心如刀割。


      她已經記不得身前事,是在這山中凝聚意識化形成人,這山中的每一個生靈,都是她看著誕生,都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石臺之上,各種平時隱匿在山林之中大大小小的動物,甚至是蛇蟲鼠蟻、未曾孵化的鳥蛋、全都凌亂地聚集在地上。


      穆晴嵐一陣風似的衝出來,將懷中、肩上、甚至是頭頂上頂著的小動物放下,再度扎進濃煙滾滾的山林。


      「山鬼,這到底是誰幹的!」狐狸精他們也都在幫著穆晴嵐救生靈,他們全都捨棄人身化本相,這樣能夠速度最快的救下更多生靈。


      穆晴嵐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她心中有所猜測,可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們不斷在山中穿梭往返,但是山太大了。


      一方山養育十萬生靈,他們終究隻是杯水救薪。


      那些尋常人聽不到的求救和尖叫響徹山林,那些不為人知的生靈被大火炙烤著、被烈焰無情焚燒著。


      穆晴嵐隻期盼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她操縱那些未著火的樹藤幫著著火的樹藤自救,一心八用,卻也敵不過今夜的亂風肆虐,顧此失彼。


      霍珏用靈壓滅掉的火很快在助紂為虐的山風推動下大片復燃。


      那些被他傷了的凡人,是城鎮之上收了錢的普通百姓甚至地痞流氓。


      他們並不依靠湘君山活著,又被煽動法不責眾,想著隻是放一把火,便有他們辛苦一年也賺不到的銀錢能拿,他們財迷心竅。


      他們見火勢控制不住,見有仙君來山中救火,終於知道害怕了,開始朝外逃。


      可是水火無情,在滾滾烈焰之下,人與獸並無任何的分別;人甚至無法像一些小獸一般,在烈火之中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躲避。


      這些人有些被燒死在火中,有些聚集在一起朝外衝。


      人與獸都在朝著未曾著火的那片石臺衝,他們在大火之中狹路相逢,凡人如何能看得上這些生長在山中的畜生?


      竟有人隨手抓身邊同樣逃命的動物去擋倒塌的樹木,先趕到空地的那些人,也將很多聚集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動物推下了石臺,扔進山坡下的大火之中。


      未能孵化的鳥蛋被踩碎,那些劫後餘生還驚魂未定的生靈,遭受了第二輪屠殺。


      穆晴嵐抱著小動物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幾個佔據了空地高地的凡人壯漢,合力撲住一隻兔子;那兔子已經開了靈智,很快便能化形了,見到這群人竟然屠殺動物,悍然咬人!隻可惜靈力低微,同普通凡兔無疑,被抓住狠狠朝著地面山石上砸了幾下,活生生砸冒了一顆眼珠,口鼻流血地不動了。


      穆晴嵐目眥欲裂,上前試圖阻止,可山火大盛,她自凝化出意識從未如此刻一樣虛弱過;這周圍也沒有還沒燒著的樹藤供她操控,貿然操縱帶火樹藤,恐傷了石臺上的其他動物。


      她又是魂體狀態,除了修士根本無人能夠看見,就像開智生靈能說話,卻不能被凡人聽懂一樣。


      那死去的兔子臨死前喊的,便是「老娘跟你們拼了!」聽在這群混蛋的耳中,隻是畜生瀕死的唧唧叫聲,無助又悽慘。


      「他娘的正好等火停了,抓幾隻野味兒回去下酒,也不知道銀錢還能不能拿到了!」


      「這些畜生還挺聰明,知道躲這塊兒石臺燒不到!」


      一個男子說著順腳便把一隻縮著抱住自己頭的松鼠,給踢到了下面呼呼燃燒的山火之中。


      他身邊有個男子躺在地上,正在痛苦至極地□□,雙手燒得爪子一樣縮在一起,發出的聲音不似人聲。


      「老賴燒得都出香味兒了,反正也活不了了……東家不說了死一個給的更多,人要是沒了就給親人,要不……」


      眾人相互對視片刻,眼中都騰起了惡鬼般的幽光。


      這被叫老賴的焦糊之人,根本無家無親光棍一個,跟著他們混了多年,壞事兒也是沒少幹,要是死了,那僱傭他們的東家賠的錢指定平分給他們!


      「不要,不要!咳咳咳……我還沒死,我沒死啊!」


      那被叫做老賴的漢子確實燒傷嚴重,聽懂了要被害命拿錢,嚇得在地上爬起來便「哐哐」給幾個人磕頭。


      他的頭髮都燒沒了,後背上被燃燒的湘君樹砸到了,棉衣和皮肉一起離體而去,此刻後背赤紅一片皮肉泥濘,看上去極其噁心,還流著膿血一樣的東西。


      老賴把幾個人給噁心了一把,卻並未能升起這些人半點同情心,更加重了他們迫切想要謀財害命的惡念。


      他們不顧老賴的掙扎,抓著他的手臂不由分說連踢帶踹的把他弄下了石臺,跌落在熊熊山火之中,尖叫不休。


      這幾個人正是城中的地痞流氓,平時調戲女子欺凌老實人,坑蒙拐騙的事情沒少幹;現在殺人放火也幹了,但是他們臉上沒有半點害怕和不忍。


      大火能燒掉一切證據和罪孽,他們隻等著火停了去鎮上找僱傭他們的東家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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