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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嬌癮 3691 2024-11-13 17:2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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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鐘老先生的《桃花遊春圖》。


    沈姒怔了下。


    她又拆開另一個長禮盒,如她所料,是春拍另一幅《靈山空水》。


    沈姒遲疑了瞬,不太確定地看向齊晟,“你讓人拍下來的?”


    齊晟沉默地掀了下眼皮。


    除了兩幅畫,她腳邊的小禮盒裏還有一塊未經雕琢的寶石。


    很罕見也很獨特的玩意兒,白日閃著綠色火彩,夜間泛著紅色光澤。是她上次隨口提了一句的紫翠玉。


    沈姒真是驚了,“都是送我的?”


    周子衿說有人把競拍價多擡了個零,她還好奇誰這麽財大氣粗,現在想想,是挺附和齊晟的風格:


    憑億近人的風格。


    齊晟依舊沒搭腔,看著她,隻覺得好笑,音色極低地淡嗤了聲。


    有點嫌棄。


    沈姒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非常自覺地把畫和寶石拿走,唇角的弧度完全壓不下來,得瑟得像小孔雀開屏。


    “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跟在齊晟身邊這麽久,沈姒將他的強盜邏輯貫徹了個十成十。


    沈姒其實也想矜持一下,但名畫和寶石,是她無法回絕的兩大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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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喜歡你了,”她抱著兩幅畫和寶石在床上打了個滾,嗚嗚了兩聲,給他比了個小心心,“看到了嗎?三哥,我這顆心都是給你的。”


    齊晟低低地從喉嚨裏擠出來一聲冷笑,“我看你這顆心都給了錢。”


    “都給了你的錢。”


    沈姒理直氣壯地強調了下。


    她左手抱著兩幅畫,右手抱著火彩石,笑眯眯地欣賞了一會兒,才將這些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裏。她的快樂來源就是這麽樸實和無聊,甚至能讓她短暫忘掉那點不痛快和遲疑。


    走神的空隙,醫藥箱已經被收好。


    齊晟踢開腳邊的醫藥箱,站在她幾步外的位置,低頭點了一支煙。火光擦亮了他漆黑的眼眸,初初燃起明亮、沉冷,而又動人的光。


    青色的煙霧一飄,有欲的味道。


    他隔著層淡淡的煙霧看她,視線像是有重量似的,挺壓迫人。


    審度的目光,肆無忌憚。


    對視不過幾秒,沈姒隻覺得心跳在加速,“你看我幹什麽?”


    她把幾個禮盒往旁邊抱了抱,眼神很警惕,像保護堅果的小倉鼠,‘“你不會又想要回去吧?”


    “還困嗎?”齊晟忽然問道。


    “本來挺困的,不過現在睡不著。”沈姒搖了搖頭,不解其意,“怎麽了?”


    齊晟眼神暗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煙灰磕下去,碾滅了半道煙。


    他看著她,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那就陪我睡會兒。”


    沈姒很輕地“啊”了聲。


    她根本沒跟上他跳脫的思維。


    齊晟依舊單手卡牢了她的腿彎,一把將人掀翻在床面上。沈姒完全來不及反應,面前落下一道陰影,薄瘦的脊背硬生生地往後磕去。


    他掐著她的下巴,欺身而上。


    沈姒腦海裏的小問號打了一堆。


    “晚點再醒?”齊晟的唇貼上她的耳垂,嗓音沉沉的,音色很低。


    由不得她拒絕,浴袍的系帶散落,周身的冷意被烈火一簇簇點燃,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他毫無空隙地佔滿了她整個人。


    落地窗外雨後初霽,晴光明朗。


    點火櫻桃,照兩團、荼靡如雪。


    沈姒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她睡得沉,到第二個飯點了,阿姨才小心翼翼地敲她的門。她胃口不怎麽好,腳踝又不敢動,嘗了兩口芙蓉蝦仁和冰糖燉血燕,浴室裏水已放好。她泡在溫熱的水中,又睡著了。


    醒來時水溫都有些涼了。


    浴池自動恆溫的溫度不高,託盤上殘留了半杯紅酒,隨水面緩緩而動。


    “你什麽時候回燕京啊,姒姒?”對面人心情聽著格外好,“放假後就見不到你人影了,你不在,這票人隻會叫我插花看秀晚宴下午茶,無聊死了。有空出來聚一聚啊,我最近正好玩賭石,正想找你參謀參謀。”


    是她在國外的大學室友,也是個中國女孩。


    “過兩天。”沈姒緩了緩,倦乏地從浴池爬起來,“還有點事兒處理。”


    她一手捂著後頸揉了揉,手上一勾,攏上松散的浴袍,慢慢往衣帽間走去,“不過你是一夜暴富沒地方燒錢了嗎?玩這種十賭九輸的東西。”


    “真讓你說準了,姐妹,一覺醒來我家股票又漲了。”室友壓抑不住內心的笑意,語速飛快,整個人興奮得有點飄,“你沒看新聞嗎?恆榮的破事鬧大了。對家公司大難臨頭了,我怎麽也得放炮仗慶祝,以示尊重吧?”


    第8章 機關算盡 自取其辱


    黑白色調的環形衣帽間銀光流動,暗香在空氣中鋪陳,琳琅滿目的成衣、禮裙、高跟鞋和手包有序陳列在櫃中,明亮的光線在落地玻璃和立鏡之間不斷折射,有一種奇特的視覺效果。


    沈姒反應了兩秒,“哦,我差點忘了你家裏有礦,你們是同行。”


    她的大學室友勤奮好學、品學兼優、兢兢業業、雙修課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室友這麽拼命是拿了“家境貧寒急需知識改變命運”的劇本,結果人家是一正兒八經的富二代,家裏搞IT産業的,一出生就有股份的有錢人。


    既然跟恆榮是同行,那也是對家。


    前兩天恆榮剛因高層醜聞損失公司信譽值,銷售額受影響,A股類型股票承壓,還是靠業內最好的公關團隊連夜給出應急方案,才力挽狂瀾。


    這才不過24小時,風向又變了。


    一封新的匿名舉報信和錄音等證據被人送到了媒體、紀檢和稅務局門口,洋洋灑灑幾萬字,詳述了恆榮高層這麽多年來的惡行。


    網上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事情還沒調查結束,但媒體界的第一手消息發出去,網上已經迅速發酵了。恆榮受上次醜聞影響,資金鏈本就緊張,上漲的股票在美盤時段持續下挫,一度觸及跌停,恆榮的市值在一夜之間蒸發掉二十多億。


    “本來作為對家之一,新翼應該趁此機會踩一腳的,誰能想到我大伯還沒落井下石,恆榮就拿上了監獄的敲門磚。”室友想了下,實在覺得事情發展荒謬又好笑,“這幾條罪狀壓下來,夠恆榮高層在監獄蹲到死了,真是自個兒作死神仙都救不了。”


    末了,她補充了句,“當然,不管怎麽說,何家確實罪有應得。”


    沈姒垂了垂眼睑,很輕地笑了聲。


    她隨手拎出一件旗袍,對著立鏡比量了下,漫不經心道,“反正你是受益方,想這麽多做什麽?”


    素白色的緞面流水一般平滑,斜襟盤扣上綴幾顆別致的寶石。


    紅芍如簇,暗紋如織。


    “因為這事怎麽想都不簡單,你想啊,幾十年的家族企業,關系網和人脈資源錯綜複雜,怎麽會是一個小角色能在一夕之間撬動的?短短三天跟降天災似的,它垮得也太快了。沒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這些致命的證據不可能搜羅到一起。


    而且對方還很會利用輿論導向,拿職場潛規則做切入口,網友的罵聲現在都沒平息,其他罪證簡直是火上澆油,事態根本壓不下去,”室友十分篤定地說道,“恆榮肯定得罪了個狠角色,人家這是要置他於死地了。”


    沈姒微蹙了下眉,系盤扣的手一頓,這才想起查網上的消息。


    網上鋪天蓋地爆出來的東西,比她搜集到的還要觸目驚心,錄音並不是她送出去的那份,但更有力,甚至有更齊全的公司掛賬和中高層銀行卡收支交易,涵蓋了公司高層貪汙、洗錢、挪用公款等多項罪證。


    這根本——


    根本不是她送出去的證據。


    這些關鍵證據,比她那份更能置人於死地,有些她甚至拿不到。


    沈姒微抿了下唇,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淡,心思千回百轉。


    “我就是覺得奇怪啊,這事最受益的其實是藍核手底下的速芯,恆榮一垮,速芯立刻推行了新的技術産品,完全能替代恆榮所有市場份額,”


    室友無心地分析道,“可技術研發籌備起來最耗時了,也許啓用項目的時間比收購速芯還要早。你說這也太巧了吧,難道藍核能未蔔先知?”


    是啊,哪裏會這麽巧?


    南城的事又怎麽會這麽順利?


    沈姒薄瘦的脊背僵得筆直,手腳的血液似乎跟著一寸寸冷透了。


    齊晟早就知道。


    甚至可能一開始就知道。


    從一開始,藍核投資的速芯要的根本就不是恆榮的技術,它要的恆榮退市,要的是恆榮的市場份額。


    所以齊晟昨晚沒計較,也許不是縱容她,他隻是冷眼看著南城的局面,由著她借自己的勢鬧一場,用她這把不怎麽趁手的刀,作幌子。


    他不拆穿她,不過是看著有趣,或者真顧念了點兒情分,幫她一把。


    他隻是在順水推舟。


    也許從頭到尾,他和她之間,隻是相互利用而已。


    承南公館前址是海軍總部,處於寸金寸土的地段,鬧中取靜,深色的木制地板、黑白的照片、維多利亞的裝飾風格,有著上世紀獨有的質感。


    齊晟一進門,包廂內沉靜了瞬,一行人三三兩兩地站了起來。


    最裏面的年輕人不太耐煩地擡眼,怔了下,推開懷裏的女伴,笑起來一身的風流勁兒,“您可真成,三哥,滿世界都在找你,我還以為你玩失蹤。”


    他起身讓了上首的位置,“您昨晚在哪兒逍遙快活啊?”


    旁邊趙東陽一身酒氣,見到人下意識站直了,“南華的局您怎麽沒去?昨晚那幫老狐貍可都底下犯嘀咕。”


    齊晟兀自點了支煙,不客氣地踢了一腳趙東陽,“讓你辦的事呢?”


    “別人信不過,我辦事兒您還信不過嗎?”趙東陽爽朗一笑,“何家榮在外面養的情兒是個最不牢靠的,這些年何家洗錢收取巨額非法所得,由她一筆一筆交代出來最合適。至於那幾個多嘴的,直接按下了事,沒人會往——”


    話未說完,包廂的門被人推開。


    “聽說齊總在這兒,我不請自來,不知道能不能多我一張椅子?”


    男人的聲音先一步進了房間,賀臨擁著一個年輕女孩,面上笑了笑,話裏卻帶了刺了,“齊少真是貴人事忙,想見您一面比登天都難。”


    周遭的氣氛微妙而詭異。


    齊晟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面上帶了淡淡的笑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趙東陽摸了下鼻子,笑眯眯地打圓場,“說的什麽話?小賀總既然過來就一起喝酒,別杵在門口了。”


    齊賀兩家本來是世交,隻是近幾年藍核資本和君建資本在華南區掰手腕,兩家關系微妙。賀臨這人本事不大氣量卻小,被他那個小叔、賀家的養子壓制得死死的,圈子裏大多看不上他,隻是礙著家裏的生意和人情來往,不擺到明面上。


    他這麽氣勢洶洶地過來,看著不像來寒暄的,更像來興師問罪的。


    誰都知道賀臨帶的項目組在南城被齊晟耍的團團轉,這些年他在恆榮砸了那麽多錢,耗了不少心血,鬧這麽一出簡直是砸他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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