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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怎敵她千嬌百媚 3494 2024-11-13 15: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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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羅令妤的哭喊聲越來越近:“陸昀,陸昀!”


      而在陸二郎的陪伴下,青年郎君已經閉了目。他最後一聲輕嘆:“令妤……”


      若有若無地,陸三郎的臉向上仰了下。


      不知他是否有聽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喚聲。


      那卻已經晚了。


      ……


      陸二郎深陷夢中,呼吸急促、滿頭大汗之時,黃昏巷中的雨變大了。油幢車沒有走出巷子,而是和旁的車一起堵在了巷中。侍女和小廝撐著傘,去與前邊堵住的車夫交流,看是誰先退出去,好讓車一輛輛出去。


      陸二郎睡著,他旁邊的小娘子羅雲婳卻沒有關了那扇窗。她趴在窗口,眼眸明亮靜黑,看著巷尾的另一個衝突。


      在那裡,靠著牆的子寒被北國使臣團的車攔住。好似罵罵咧咧,車停了下來,車中的北人撐傘而出,招呼自己的僕從去揍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郎。看對方穿著普通,就將人當做普通流民。


      近處,北國使臣團中的這個人認真地演著這出戲:在他計劃中,越子寒是北國有名大將越將軍的外室子。為了回歸家族,越子寒當為北國做成了這件大事,才能得到越將軍的承認。眼下,越子寒扮作的這個流民,隻要被自己揍一頓。眾人看著,隻以為是北國使臣團和這個流民起了衝突,不會多想。


      而此時南北戰局眼看著越來越糟,北國使臣團恐怕在建業待不下去了,難得的機會,就是趁爭執時,把命令交給越子寒。


      然而北國使臣團的人拳打腳踢,那個叫越子寒的少年郎皺了眉,眸子猛然一抬,抬手擋住攻擊。同時他反掌推到人腹部,輕輕一拍,伴隨著慘叫,將人打退出去,少年郎自己卻身法甚是凌厲地躲開。越子寒本就武藝高,北國使臣團的這些普通打手哪裡是他對手。三下五除二,越子寒周邊就倒了一大片。


      下車的這個使臣大怒,眼看大雨滂沱如注,越子寒竟然如此不配合。使臣咬牙切齒:“演戲而已,你瘋了?!”


      越子寒:“有人看著我們。”


      北國使臣當即肩膀一顫,敏感地回頭張望。本想著雨夜迷離,不想一回頭,當真看到那邊陸家的車中,燈籠搖晃下,一個小女孩兒趴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北國使臣頓時緊張:“陸家的小孩兒,為什麼看你?你投靠的不是陳家麼,陸家怎麼也盯著你?會不會你們的身份已經被陸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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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國使臣立時改了讓越子寒去邊關走一通的計劃,他再僵硬地看那個趴在車窗邊的小女孩兒一眼:“她為什麼一直看?糟了,你不要出頭了,你們扮的流民最近都安分些,不要妄動。你該藏得更深些……”


      那邊陸家車終於與人商量好了出巷子的順序,侍女回到車邊,小聲告訴表小姐羅雲婳。羅雲婳“哦”了一聲,讓侍女附耳過來,說了一句話。再一會兒,北國使臣還和越子寒在計較時,那位侍女就撐傘過來,不卑不亢地對北國使臣伏身一拜,笑盈盈地轉向那個少年郎。侍女打量這個少年的眼神也充滿好奇:“我們小娘子心善,看小郎君淋了雨,讓我專程送傘過來。”


      她看向北國使臣,故作驚訝:“這個小郎君,該不是得罪使臣了吧?”


      陸家的人竟真的在關注越子寒!


      北國使臣的最後一絲疑慮也被掃除,他連忙笑稱“誤會”。當即不再扮演兇神惡煞欺負少年郎的人,北國使臣身手矯健地爬上車,斷了這個念頭。北國使臣團的車退出了巷子,先走了。


      巷口牆頭,少年郎低頭看看送到自己手中的油紙傘。他並不撐傘,而是將傘抱入懷中,衝入了大雨中。陸家的車行出了巷子,車中的羅雲婳忽然瞪大眼,看到少年郎從車和牆間的夾縫中擠過,雨澆在他肩上、臉上。他懷裡抱著那傘,走過時,偏頭看了她一眼。


      雨水斜斜打去,如針如訴。與車擦過的少年子寒沒有說話,眉目清冷,眼睛漆黑。


      二人在瞬間,四目相對,眼中火光微跳。


      趴在車中的小女郎身子一凜,在他看來時,忍不住坐直身子,挺直腰板,作出一副小淑女的尊貴樣子來。羅雲婳為自己的反應一愣,然後彎眸而笑。


      巷子很快空了。


      無人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無人知道轉念間,一個事件就悄無聲息地化解。


      僅在陸二郎在車中,與那少年郎擦肩而過的片刻時間。


      ……


      不知北國留在南國國都建業的流民暗棋,什麼時候才能發揮作用,北國使臣團卻在南國待不下去了。


      原本抱著和談目的,在陛下下旨讓北方停戰時,北國使臣團還有一線和談的希望。但這一切,當建業得知北方戰局摧枯拉朽、戰火燒得旺盛、雙方不死不休時,北國使臣團沒辦法再在建業待下去。雖然依依不舍,然而這時候北國使臣團都不走,建業朝堂必然懷疑北國使臣團的目的。


      沒有讓老皇帝以政令幹預北方戰事,沒有說動越子寒刺殺陸三郎,北國使臣團灰撲撲地離開建業被遣送回北國時,頗有些悻悻然。垂死掙扎,北國使臣團在離開前,再次讓北國公主在陛下耳邊進言,又最後一次去拜訪南國的趙王劉槐,說動劉槐。


      北國使臣推心置腹:“……公子可曾想過,北方戰事勝了,陸三郎聲望會再高。我聽聞貴國中,陸三郎和陳王殿下交情甚好。又聽聞陳王平時政事辦得相當漂亮。若是陳王得勢,豈不是比公子之前忌憚的衡陽王殿下更糟?”


      趙王眼神閃爍:“……孤又能怎麼辦?陳王人在司馬府,將司馬府管得滴水不漏。你看建業連發數旨讓停戰,北方都不停。建業又能怎麼辦?”


      陸三郎聲望上升,有利於陳王,開始忌憚這個兄弟的趙王劉槐,也是日夜難眠。


      北國使臣就給了一個建議:“我非為我國考慮,而是為殿下考慮啊。隻是汝陽等幾個小郡而已,我北國還不看在眼中。我隻是想,你們勝了,肯定要與我國重新訂立盟約,兩國談判吧?那時候就和陸三郎無關了,可召他回建業。”


      劉槐沒精打採:“就怕召不動。”


      他亦是恨得牙痒:世家勢大,皇室權威在世家眼中,並沒有那般了不起。陸三郎要是勝了,自有世家為他相護。那時候哪裡動得了陸三郎?


      北國使臣似笑非笑:“你們南國……這話雖不該我這個外人說,但是公子和陛下總是要當心啊。我們北國,世家權力可沒這麼大。你們這卻是要被世家踩在腳下了。今日世家多次違抗皇室,日後陸三郎得勢了,皇室就更加……哎,我國公主入了陛下後宮,我不過是為我們公主的未來擔憂。”


      劉槐目子一閃。他卻也不是傻子:“說這麼多,莫非是怕陸三郎一直在南陽不回來?你們有什麼陰謀?”


      北國使臣故作訕訕:“哪有什麼陰謀。實話是,我們確實怕陸三郎。陸三郎是有名的名士,名士們日日口誅筆伐,我們北國真有些怕他。若是戰勝了,你們換一個談判對象的話……我陛下許諾,私下裡,可以將一城加入合約,專程送給公子作回報。”


      趙王劉槐眼睛光亮,沒說話,心卻動了。


      哪有公子不喜歡增加自己勢力的呢?多得一城,就將其他所有皇子踩在腳下。到時候,什麼衡陽王,陳王,都不是問題。父親已經老了,最近因為戰爭,皇室和世家吵得不愉快。


      也許戰事結束後,就是那個位子換人的最好機會。


      定要抓住機遇。


      ……


      北國使臣團離開南國,建業朝堂依然為不同的政見而爭吵。陳王死死壓著最後一條線,不讓他們動戰爭那條路。但是時日向後拖,看不到戰局明確的發展方向,諸人都有些不安。


      連要不要增兵送糧,因老皇帝下不了決心,建業都還在觀望。


      南陽戰事若是敗了,自然不必送兵送糧,而是該早早去和北國談判;


      若是勝了,自是派兵送糧,但到那個時候,又會是另外一波人冒出頭,要求將陸三郎換下,送別的郎君去南陽。


      總是各為利益。


      天越來越冷,建業諸人引頸而望,都在盼著北方的消息。戰勝或戰敗,將影響他們接下來的決策。


      ……


      天下人都在看著這場戰爭,北方,其他郡城各自為戰,汝陽、颍川、南陽三郡合戰。其他郡城同樣在觀望那三郡的情況。南陽軍營中,氣氛同樣凝重。當貴族女郎們被羅令妤說動,來軍營幫忙照料傷員,各種消息就不斷地傳回來。


      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屍體從戰場上送下。貴族女郎們近距離看到戰爭的殘酷,臉色不由發白。來此之前的戲語,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變得極為可笑。每日裡周旋在軍帳中,美麗的女郎們手上沾滿了血,偶爾看到庶民女子穿著鎧甲從她們身邊跑過,幫助守城。


      兵力少,南陽尚有戰力的人,都被派上了陣;


      軍糧少,隻能從敵軍那裡搶。


      南陽的世家、寒門都出了力,若是此戰敗了,他們的損失不可想象。


      夜裡,女郎們惶然討論:“我們會勝吧?我不想戰敗後給人做奴做婢啊。”


      眾女心事忡忡,夜不能寐。


      到這時候,羅令妤的出色素質便被襯託了出來。比起其他女郎的不安,羅令妤分外冷靜。初時幫軍醫給受傷的軍人止血時,血濺到臉上,她出去就吐得天昏地暗;一開始表面裝得再好,心裡卻會抱怨這裡的環境差,資源少,氣氛低迷,不符合她貴女的身份……就靠著心中微弱的信仰撐著吧。


      她一家都是忠烈之輩,於其他事,羅令妤矯情過多。於家國之事,羅令妤一貫支持。


      心裡的小別扭,在國事之前皆無意義。


      ……


      十一月中旬一日,眾女已經疲累地身心麻木。軍營中的將士對這些好看的女郎親自來給他們包扎繃帶、扎針穿線縫傷口已經習慣。軍營中人進進出出,難得的今日送回來的傷員少一些,營帳中的呼痛哭叫聲少了很多。


      一個軍帳的簾子開著,羅令妤立在帳中,正跟著一位老軍醫學習扎針。她已經學了好多日,已經在病員身上上手練習。女郎低頭為一位昏迷的士兵扎針,老軍醫在旁觀看,突然間外頭炸來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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